第52章第五十二章患得患失的小狗
沈青洛呆愣住。他没想到宋落疏会这般回答,眼中的殷切与渴盼一瞬黯淡下来。
沈青洛本以为,即便宋落疏不喜欢他,他也可以慢慢地变成她喜欢的样子,不曾想她的喜欢,已有定数——
一个具体的丶活生生的人。
气氛一时僵住。
只馀阵阵清风,携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野花香气,穿堂而过,拂动支窗,发出轻微的声响。
崔涟玉瞧出沈青洛神色不大对,连忙将嘴里的酥饼咽下,“沈二公子怎麽只顾着与公主说话,都不理本郡主。”
沈青洛缓慢地转回视线,扯出一个僵硬的笑,“青洛失礼,郡主恕罪。”
沈予璋适时接过话来,笑着看向崔涟玉,“听闻郡主还未曾定亲,恕臣冒昧,不知郡主喜欢什麽样的男子?郡主仙姿玉貌,蕙质兰心,京中不知有多少郎君倾慕郡主呢。”
这话显然是给沈青洛方才的话找补,崔涟玉也没放在心上,笑嘻嘻地答:“我嘛,自然要挑一个模样俊俏的。还要有学识,会功夫……”
宋落疏听着崔涟玉喋喋不休地与沈予璋说话,有些头疼,便又拿起一块玫瑰酥饼来吃。
那两碟子糕点,唯有这玫瑰酥饼做得最合宋落疏心意,又酥又脆,一口咬下去,满齿玫瑰香。
剩下最後一小口时,宋落疏转过身,习惯性地递给晏朝。
晏朝弯腰靠过来,温顺地将她指间那一点酥饼吃进口中,瞥见她指上残留的酥屑,他略一犹豫,迅速舔。舐干净。
宋落疏弯唇,将指上的水渍蹭在晏朝淡色的薄唇上。
若不是还有旁人在,她定会奖励他一块清甜的梨子糖,然後温声对他说:“好乖。”
风声忽起,吹动枝叶簌簌作响。
宋落疏望了一眼天幕,见天边乌云堆积,隐隐有落雨之意。
再看崔涟玉,正与沈予璋聊得兴起,那张嘴离了碟子里的点心,便没再停过。
她想了想,转过脸,附在晏朝耳边轻声道:“回去取两把伞来。”
“是。”
晏朝应了声,转身走出四时堂。
沈青洛忽然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晏朝离开的背影。
一旁的沈予璋和崔涟玉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青洛扯动唇角,不自然地笑了下,“快落雨了,我回去取伞。”
说罢,便匆匆离开。
沈予璋盯着沈青洛的背影,只觉头痛得厉害,他站起身,朝宋落疏恭敬行了一礼,诚恳道:“臣弟年幼,性子顽劣。昨日之事,并非有意捉弄殿下,还望殿下莫要怪罪。臣回去後,定会好好教导他。”
宋落疏拈着手中青花纹的瓷盏,“沈公子是明事理之人。本宫也不想与沈二公子计较,只是他似乎执念颇深,如此,还要劳烦沈公子多加劝慰,免得日後惹出祸端。”
沈予璋连忙颔首,“是,臣谨记。”
*
四时堂离清梦居有些远。
晏朝步子很快,想快些取了伞,尽快回到宋落疏身边。
他不想离开宋落疏太久。
“你站住!”
身後传来一声带着些怨气的喊声。
晏朝脚步未停,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沈青洛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回身拦在晏朝身前,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这人,我与你说话为何不听?”
晏朝盯着沈青洛的脸,漆眸中仍旧没什麽情绪。
“公子叫我站住,我便要乖乖站住?”
嗓音凉薄淡漠,如深冬时节落着雪沫的山泉,没有半分温度。
他睨着沈青洛,大发慈悲地多说了一句:“公子有事?”
沈青洛怔住,脑子一时竟有些空白。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冲动地追上来,许是不甘,又或是嫉妒——
总之,他无法什麽都不做,就这麽看着公主堂而皇之地宠爱眼前这个低贱的奴隶,而他,甚至连公主一个温柔的眼神都得不到。
沈青洛缓了口气,直起身,盯着晏朝的眼睛,“我劝你还是早些认清自己的身份,公主如今喜欢你,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玩腻了,便厌了。你啊,还是趁着公主新鲜劲儿没过,多攒些银钱,再向公主求个恩典,让公主放你出宫去。这才是上上策。”
晏朝睇着他,戏谑道:“公子还真是为我考虑。”
见晏朝如此平静,沈青洛气得粗眉倒竖,只觉自己辛苦追来反而讨了个没趣儿,声音不由擡高了几分:“你丶你且看着吧!即便公主愿意留着你,可日後公主总是要成亲的。到那时,总不会还带着你这麽个消遣解闷的玩意儿吧?那时候再被扔掉,可就不体面了。你丶你自己想想吧!”
沈青洛一口气说完,终于在晏朝那双深邃平静的漆眸中看到了一丝波动。他顿时得意起来,正要一鼓作气再说些什麽,晏朝已经转身,大步往前走,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沈青洛只好对着他的背影再次狠狠威胁:“反正,若我日後成了驸马,我绝不会允许公主留着你!你最好识相些,自己滚——”
後半截话被一阵哗啦啦的雨声打断,再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