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大喇喇地纵身跃上舱顶,蹲坐着看她,阴阳怪气道:「你可快活了,大半夜的,又让那群狗官来吵人。」
云英睨他一眼:「我还当你又赌个通宵达旦,天亮才回来呢。」
「你少来,昨晚上不就是你让程七缠着我修那鬼灶台,好溜出去会那狗东西吗,真当我傻?」
他倒是知道,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心爱的人不爱他,他也没办法。
云英也不与他争,敛容道:「我见着平哥了。」
陆三一怔,急忙跳下来,「他人呢?」
「走了。」她系好衣衫,「我正与他解释妙音的事,裴晏来的不是时候,让他给跑了。我猜,他应该在这附近守了些日子,不然也不会专挑你不在的时候出来。」
陆三眉头紧锁,细细琢磨着,目光落在她身上,单衣湿薄,贴着身子,胸前的血痕若隐若现。他上前扒开来,动作一大,伤口又扯开,渗出些血丝。
「宋九乾的?」
云英合起衣衫,「不是。」
「那就是裴晏乾的。」
「跟他没关系。」
「你放屁!」
陆三气不过一脚踢在横栏上,木屑刮进裤腿里,一阵生疼。当初他们从城里回来,发现人被元昊抓走了,一路上,那宋九郎就只惦着谢妙音,夜里救人,他也只救走了谢妙音。
「我就知道……」陆三咽了咽,但这口气怎麽也咽不下。
「他也不想想,谢妙音是不该受那罪,你就该受吗?!要不是那大小姐走一天要歇半天,这吃不了,那喝不得,淋场雨就病,我们压根就不会被追上!你也不会被刘舜……」
「好了。」云英打断他,「过去的事,多说无益。等抓着他,我再好好跟他说。」
他们在江州待这些年,陆三对宋平的怨气与日俱增,加上他尤其讨厌那些高门士族,对谢妙音也一直有敌意。
「你明日去郢州城附近守着,我猜他应该会自己去探探元昊的底。」
「我不去。他既然觉得是你算计了他的心肝宝贝,搞不好你也是他要杀的仇人之一。」
「他要真想杀我,你现在就能见着我的尸身了。」
云英顿了顿,上前握着他小指,温声哄着:「你以前跟他打架,伤得可比这重多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麽哄陆三的,但这次似是不太灵,陆三冷冷地抽回手,双手抱胸,别过身去。
她叹了声,只好换个法子,鼻头一吸,凄凄泫然道:「那你要我怎样?他逼我,你也逼我。」
陆三转过身,掰起她的脸,指腹重重地抹去眼底泪痕:「别演了,假得很。你这几招哄男人的法子,都是我教你的,还能骗过我了?」
云英笑着推了推他:「那你别管我。」
陆三顺手抱住她,在湿透的长发上用力搓了搓。
「怎麽可能不管你。」
抱了会儿,他拉着云英进屋去上药,又给她擦乾了头发。
露湛朝阳,缕缕金光冲破云雾,落进窗来。
是得快些去把宋九逮住,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省得他日日在楼上看着她跑向别人,又看着她带人回来。
这王八,他可当够了。
第三十六章暗涌·上
午时三刻,烈日当空。食肆里喧喧嚷嚷,左右食客无一不朝着那出城的长龙发牢骚。
今日一早,各城门但凡出城的,男子需脱上衣验看,女郎也得带到一旁让张嘴说话。除了黄口小儿不查,连杜县令家那坐在马车里要出城上香的八旬祖母都没放过。
「也不知是又出了什麽事。」
「兴许与前些日子失踪的那几位公子有关。」
「这麽久了,怕是凶多吉少。」
黄瘦汉子眯着一双鹰眼,笑道:「我听说遭殃的都是官家人,这好汉可千万别被逮着了。」
话音一落,左右哄堂笑开,身後过了阵风,原本独坐一案带斗笠的男子没了踪影,案前半碗羊汤还泛着热气。
宋平在保安门侧一处巷口左右张望了会,确认没人跟着,敲开一户门,扔了吊钱过去,开门的老妪掂了掂,退半步让他进去。
约莫两个多时辰,一体态丰腴的娘子扭着腰出来,酥胸半露,妖娆可人,踏着晚阳朝城门走去。
临近闭门,排队等着查验的人还有不少,城门守将想早些关门散值,便来请示卢湛。
卢湛虽也有些疲,但扫一眼後边那些满脸菜色的农户,一看也是等了几个时辰,於心不忍,下令让男女分开,三四人凑一起,快些验看了都放出去。
说是验身,其实只看右上臂,但样子得做足。
卢湛挨个左右臂捏了一下,打着呵欠摆手放行。
他也不知裴晏要找谁,明明陆三一大清早就出了城,午时他去平湖门换班,路过明月湖,那女人还和他打了招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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