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选择题,可以拒绝的,郁楚没有,将信将疑抬手,触碰到裴老师软软的指腹,顺着把手搭他的手心。
裴锦绪收拢五指,握着他的手起身,郁楚五个被握的手指头隐隐冒汗。
他哥严选,裴锦绪这个『保姆』当得挺好的。
几乎无微不至。
不仅带回房,裴锦绪还在床边守着郁楚睡。耳边传来翻书声,很轻,但是郁楚根本睡不着,心乱乱的。
其实没坐多久,裴锦绪出去接电话,把郁楚的情况告诉郁言松,十分钟後再来,郁楚捏着一支中性笔,单手抱着枕头戳戳戳。
似乎在找正确的『杀人』感觉。
裴锦绪怕突然出声吓到专注的『杀人犯』,抬手敲敲敞开的门,没进来,站在门边道:「你哥说如果磕碰到脑袋需要去趟医院。」
郁楚第一时间把凶器中性笔藏在枕头底下,身子一歪,倒在床上,掀被子往肚脐眼上盖,「我已经没事了。」
裴锦绪过来,把枕头底下的中性笔摸出来放在床头柜,凑近仔细看郁楚脑门上微微发青的鼓包。
消过毒了,不算严重,但想到郁言松电话里的嘱托,他原样转达,「不去医院,他今晚就飞回来。他很担心你。」
「啊。。。」
郁楚信的。
他哥很看重他的脑袋瓜,磕着碰着必定要去医院拍片检查,说是防止把脑袋撞坏影响智商,给他们老郁家丢脸…
「可是很晚了。。。」郁楚主要怕麻烦裴锦绪,而且才下过暴雨,外边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他不想出门。
看不到裴老师,但知道裴老师一直看着自己,郁楚不想被这麽一直看着,太暧昧了。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裴锦绪谎报军情,直接告诉他哥,去过医院了,脑袋没磕坏。
可是!
裴锦绪说他哥会问樊医生检查结果!
郁楚怂,跟着去了。到医院没有见到樊医生,这才恍然大悟,樊医生怎麽会半夜还在医院等着呢!郁楚觉得自己的脑袋很可能在刚才的撞击下,有了零点几秒的迟钝。。。
『这个梦不成立』,是裴锦绪对郁楚这段时间担惊受怕的一个总结。郁楚想不通,私下约甜甜和万两讨论过这件事,结果就是裴锦绪说得没错,人的生命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求生欲会使他们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这种力量,不是郁楚能够抗衡的。
「想什麽?」裴锦绪拿着一本书从房里出来,望见郁楚盘腿坐在沙发上发呆,睡衣的纽扣扣错了,一错错到了底。他把书放着,一颗颗解开,帮他重新扣一遍,「早餐想吃什麽?粥可以吗?」
「可以。」
已经能够确定,裴老师是超级大好人,操心的命,郁楚对他的好感再加倍。
纽扣扣一半,突然想起什麽,郁楚连忙抬手按住胸口,不准裴锦绪再往上扣了,「我要换衣服,九点半,我有工作安排。」
「是上次那位吗?」裴锦绪偶然见过。
那位女士爱情长跑十年,一直等不到结果,在郁楚这里报了两个月的班,从时长来看是老客户了。
裴锦绪记得,上次郁楚临时上来找他,是因为被这位女士放了鸽子。
郁楚的脑子没有裴老师转得那麽快,还在琢磨他说的『上次那位』具体指哪一位,裴锦绪提醒说,是他曾经cos男大,背吉他见的那位。
初恋枷锁啊,郁楚恍然大悟的同时,不由叹气,「你说的是曾小姐。曾小姐说,她明知没结果,还是控制不住爱他,这种清醒的沉沦谁都救不了,曾小姐也明确自己舍不得,所以就算了。」
裴锦绪问:「她已经结课了?」
「嗯,第二个月的钱我没收,因为我好像并没有帮助到她。」郁楚捏着睡衣扣子,扣呀扣,「她没分手,还在泥潭里。」
裴锦绪若有所思,道:「你的预期是想他们一别两宽,也许曾小姐不是,她只是迷茫了,需要一个方向,因为你的出现,她选择继续这段感情,这其实也是帮助的一种。」
「所以她的选择没有错吗。。。」郁楚心里不赞同,曾小姐回到渣男身边,他觉得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曾小姐是被迷昏头了。
裴锦绪瞧他对着空气打抱不平的愤愤模样,抿唇笑了,「对错难分。感情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在没有标准答案的时候,他们的选择就是标准答案。他们在用生命买单。」
「时间就是生命。。。」郁楚小声呢喃,摸回房间换衣服。出来他不确定裴老师在不在,先喊了一声,听到回应循着声音过来。
餐桌上有粥,油条和豆浆也有,豆浆淡淡的,所以郁楚吃的是油条泡豆浆,「一会儿要见的谘询者上周才联系到我,今天是第一次做谘询。」
「谘询什麽?」裴锦绪见他衬衫的衣领没理好,帮忙抚平後递给他一颗水煮蛋。
郁言松之前说他弟喜欢剥蛋壳,剥开只吃蛋白不吃蛋黄。所以要时刻注意他的手,免得一不留神剥太多没人吃。
郁楚接着鸡蛋在桌子上敲了敲,沿着破开的小口一点点地剥,「她一个他觉得很珍贵的人,想追。」
「这样。。。」裴锦绪点头,「那一会儿需要我送你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