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白忙整了整衣衫,随丫环进殿。
一进门,便闻到一缕清幽雅静的檀香之气,让人甚觉清心宁神。丫环将慕景白引到殿中,但见一架紫檀木镂空琉璃座屏前,坐着一个玉面凤眸的妇人。妇人穿着一身湘妃色如意纹的春锦罗衣,髻上簪着几支金翠华胜,鬓边戴着一支牡丹步摇,看上去甚是姿容美韵,端庄高贵。
屏风两侧,站着四五个打扮精巧的丫环,都各侍其位,规规矩矩。
采芳向妇人躬了躬身,道:“王妃娘娘,慕公子到!”
慕景白忙向妇人行了一揖,道:“小民慕景白,参见王妃娘娘。”
明王妃轻啓朱唇,“不必多礼。来人,赐坐。”
随即,一个看上去比较年小的丫环搬了凳子来,请慕景白就坐。慕景白也不客气,连忙谢过,拂衣而坐。
明王妃见这孩子即不失礼,也不胆怯,到了王府宫殿也潇洒自如,不由心生赞赏。问他:“你,就是我儿口中那位本领了得的义兄?”
慕景白起身道:“王妃过誉了,小民只不过是自幼随师父习过一些防身本事,用来逃命,并不敢说有什麽‘本领’。”
明王妃见他长得清秀俊朗,年纪比起夏子信大不了多少,只是个头略高一些,最多也就十二三岁,果然与三福所讲述的,大差不离。便道:“公子过谦了,他对你可是赞不绝口。我这个儿子我知道,难得有人能让他如此赞誉,可见你必是有些真本事的。对了,听说,你还教他射箭,你们还一起打猎了,只是,为何那麽晚才回来?”
慕景白道:“那日我们的确是打猎晚归,都怨我,让世子爷在城外逗留,让王妃担心,您若是责怪,慕景白愿当认领。”
明王妃不由暗暗点了点头,心想这孩子果然有些担当。只是,看他如此聪明,也不知是真有担当,还是早就想好的应对之词,便向贴身宫女采芳使了一个眼神。
采芳会意,当即开口道:“慕公子,你可知道我们世子爷乃为皇孙,身份不同,容不得半点闪失。听说他自与公子相识之後,不是打架便是饮酒,甚至失踪城外,夜半不归,其中危险可想而知。若公子稍有见识,这带坏世子爷的罪名,少不得也是要严惩的。”
慕景白心道,难怪进来这麽顺利,原来是找他兴师问罪来了?
“不错,我们是一起饮酒,一起出城,还在跟人打架之後,在南城上义结金兰。但是,那又如何,我所认识的朋友是夏子信,与他是什麽身份没有任何关系,若王妃认定是我一介草民带坏了当朝皇孙,那我也无可辩驳。何况,明王世子的性格想必王妃最为清楚,他想做些什麽,旁人也难以左右,这也是小民与他得以相交的原因。”
明王妃听了,叹道:“你之所言,甚是坦然,倒不枉我儿如此赞你。你也别紧张,本妃并没有刁难你的意思,只是随意问问,不必拘谨。来人,上茶。”
“是。”采芳这才上前,给慕景白倒了一杯茶,“慕公子,这是王妃最喜欢的青凤髓,请慢用。”
这时,明王妃道:“听说你是从灵江而来,不知家居何府,因何而上京?”
慕景白饮了一口茶,再次起身,道:“小民家住慕家庄,自小喜欢游荡江湖,此番上京也是偶然。”
“今日,多谢你送世子回来,门房多有怠慢,还望你见谅。”
“不敢,小民岂会放在心上。”
见他对答如流,明王妃又问:“听说世子又喝酒了,看公子模样,倒未有醉意,不知世子都和你说了什麽。”
慕景白闻听此言,正中了他的心意,遂道:“世子确与小民说了许多话,所以小民此番前来,的确有一件要事想向王妃禀报。”
王妃听了,疑惑道:“哦?何事?”
“这……”慕景白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丫环,欲言又止。迟疑了一阵,还是道:“还请王妃恕小民斗胆,能不能屏退左右,让小民与王妃单独说话。”
采芳惊道:“娘娘千金之躯,何等身份,怎能与你单独说话?”
明王妃道:“你要说的话若是事关我儿,不妨在此直言,不必顾忌。”
“此事确与世子相关,不过都是一些私心的话,王妃听之,是为爱子,外人若是听了,恐世子要怪小民多言。还请王妃见谅。”
明王妃听见果然与儿子有关,生恐夏子信在外胡闹,便道:“采芳,你们先出去吧。”
“娘娘?这……”
一语未完,明王妃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采芳无奈,只得带丫环们退出大殿。
不过须臾,大殿之内就只剩了明王妃和慕景白二人。
明王妃缓缓端起茶来,饮了一口,道:“现在人都出去了,你有何话要对本妃说?”
慕景白忽摇身一跪,开口道:“还请王妃娘娘,先恕小民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