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伍兴跟她见礼,杜泠静也依礼回了他。
三人这才落座下来,枕月楼的掌柜亲自来上了茶,又跟邵伯举客气了两句退了去。
邵伯举一切应对悉如常态,再无当年的半分窘迫之态。
杜泠静自也打起精神,先同他寒暄了几句。她没直接提及两家的亲事,但话锋略略一转,转到了扈家兄妹上。
“我先前让人往亭君家中探望,竟得了消息说亭君夫妻连同扈大哥阖家,都不知去往了何处,也没留下什么口信,不知邵大哥可知晓此事?”
她问了来,见邵伯举了然地应了一声,“此事我也正奇怪,派人去寻尚未寻到。小伍,”他叫了邵伍兴一声,“可寻出些眉目了?”
邵伍兴摇了摇头,“大哥,我前两日又加派了人手,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过估摸着也快了。”
邵伯举嘱咐了他一句,“那就再多派些人去。”
“是。”
两人说完,杜泠静见邵伯举朝她看过来。
“扈家的事我自会上心,静娘刚回京城,不若四下消遣,别太忧心。”
杜泠静缓缓点头,但下一息她抬眼看住了邵伯举。
“邵大哥说得是。不过此前亭君给我的信里到提及了一桩事,或与他们兄妹眼下情形有关。”
话音落地,她只见邵伯举眸光一凝,而他身侧的堂弟邵伍兴,则几不可察地双眼一眯。
“何事?”邵伯举问来。
“亭君给我的信中道,若我来京,请我务必到积水潭西的林中寻一物,”杜泠静脸上露出细细回忆的模样,“她说此物甚是重要,让我务必寻到保存起来。”
她说完,见邵伍兴鹰钩鼻侧双眼一颤,而邵伯举径直开口向她问来。
“那是何物?静娘寻到了?”
兄弟二人皆紧看向她,杜泠静面上不露分毫,只慢慢摇了头。
“我让人去寻了两次,什么都没找到。”
这话令邵伍兴似松了口气,邵伯举也缓了缓凝住的眸光。
杜泠静问他,“邵大哥知道是何物吗?亭君是不是弄错了地方?”
“我也不知是何物。但你两番派人去都没有,可见不在此地,定是弄错了。”
杜泠静“嗯”了一声。
扈氏兄妹齐齐失踪一月有余,邵伯举却与她将这样的大事,说得轻描淡写。
杜泠静默然看了看这个她早已不熟识的探花郎。
而邵伯举却提及了另外的事。
“倒是我们两家的亲事。。。。。。”他向杜泠静看了过来,跟她笑了笑,“静娘都知道了吧?”
杜泠静点了点头。
邵伯举目光略柔和了些,“你安心嫁过来吧,我不会亏待你。”
这算是一句承诺?
杜泠静还未听闻过这般如同街市买卖一般的承诺。
但她顺着邵伯举这话,垂眸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话到此处,似乎也没什么可再谈。
即将成婚的关系,却浅淡得堪比买卖双方。
邵伯举往门外问了一句,长随道还有人在旁处等他,邵伯举便起了身来。
“静娘多年不来京中,既然来了枕月楼便好生游玩一番,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相陪了。”
杜泠静知事地行了礼,送他出了门去。
他一走,杜泠静也无意在这精致却闷窒的雅间再坐。她让阮恭去楼下大厅里寻了一张小桌。
夜幕笼不到亮如白昼的枕月楼,舞姬携灯流连台上,歌舞乐声飞扬。
杜泠静在窗下的小桌边坐了下来,“就在这里等着吧。”
阮恭在旁道是,又低声道了句,“我已照着姑娘的吩咐,让菖蒲守在积水潭了。”
杜泠静颔首,又拨了盏中茶叶饮了口茶。
所谓扈亭君给她书信,让她去积水潭寻物的事,根本不存在,她也告诉了邵伯举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若是邵伯举还是去了积水潭。。。。。。
杜泠静慢慢饮着手中香茗。
枕月楼里挤满了人,饶是她坐得偏僻了些,却不耽搁听茶客热火朝天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