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而是一个长满胡渣的中年人。
宁波颓废了,他眼眸里最後一点光都被吞噬了。
他的手里总是会夹着一根煊赫门说道:“妹妹,不要再走我的路了,你要活的自由些。我真的很後悔没有勇敢的做自己,听从了父母的安排……”
煊赫门这款烟有一句很美的烟语:抽烟只抽煊赫门,一生只爱一个人。
宁波的爱或许停留在了晚琴身上,他後来遇到的人都像她,却又不是她。
他在追逐她的影子,无时无刻。
宁波掐灭了燃尽的烟蒂,烟头熄灭的瞬间仿佛在宣告宁波这一生已经像一颗棋子被安排在棋盘上明明白白。
宁波是一条被父母控制的鱼,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他是会放生丶会被这个社会吃掉丶还是毁在了道德绑架之上,他连决定权都没有。
2002年,12月19日。
7岁的宁岚寄养在外婆家,17岁的宁波在打篮球回来的路上。
宁岚对自己的童年记忆是模糊的,她10岁前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
母父压力大忙着工作,他们选择把宁岚托给了她的外婆带。
她记得外婆会给她炒她爱吃的蛋炒饭,每天中午会给她一块钱去买零食。
宁岚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这间卧室,是宁波的房间无疑。
宁岚拿过桌子上穿着8号球服宁波的相框摇头说道:“哥,我想为自己活一次,你也会支持我的吧?”
现在她所处的这个空间,她是透明的。
母父丶哥哥都看不到她。
紧接着,客厅传来了母父吵架的声音。
宁岚家里的隔音效果不好,她关着门都能听见。
宁岚放下了手中的相框把它放回了原处,穿透过那道门,站在了客厅看见正在对峙的两个人。
客厅的桌上放着宁江欠人的欠条,刘芳兰把欠条砸到了他的脸上,数落着他是不是要把这个家败了。
“我前阵子跟歪货哥他们几个惹了点事儿,这不是借了点钱赔了药费才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不然是要抓到局子里去的!”宁江嘴皮子溜的快,打着马虎眼为自己辨解。
“宁江,你到底瞒着我在外面欠了多少钱,今天你不老实告诉我,我就带着宁波去珠海打工!”刘芳兰嚷着宁江喊道说。
刘芳兰曾在广东打过一段时间工,她给那边的老板做会计,存了不少钱。
珠海厂子那边的老板很赏识刘芳兰,说她做事机灵能干,账目算无遗漏。
这个大老板许诺刘芳兰如果还去珠海可以资助她一些资金,做她喜欢的事情。
刘芳兰一度的心动过,但是念及到家里还有儿女要照顾,她又从珠海回了老家本地摆摊做起了点小本生意。
“你们母子俩把我丢在这儿,那宁岚怎麽办?你想过她吗?她还那麽小。”宁江摔着酒瓶子,发着酒疯吼道说。
“你还给我提岚岚,你有正经陪过她吗?我让你去跟我妈那边看一次她,你都说没空!”刘芳兰推搡着宁江,欲要夺门而出。
此时站在客厅中央的宁岚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
宁岚童年印象中的父亲整日跟他的狐朋狗友在外鬼混惹了不少事情,没给家里惹麻烦。
他直到接了爷爷的班才安稳下来。
刘芳兰捂脸哭哭啼啼的冲出了门,宁江把她抓了回来扔在了沙发上说:“你是不是就是想带着儿子跑去跟那个珠海的老板卿卿我我,我打断你的腿!”
宁江说着就拿起酒瓶子往刘芳兰腿上砸,酒瓶的碎片扎到了她的手上,染上了血。
等待刘芳兰的是一顿毒打,宁江的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嘴里骂着的是不堪入目的肮脏语言。
刘芳兰一个女人家自然不是宁江的对手,她轻而易举就被宁江打在了地上,脑袋还磕到了血。
“你就打死我吧,我死了,这个家也散了!”刘芳兰撑在桌边,喘息说着话。
“嘭……”的一声,家里的门开了。
宁波把宁江家暴刘芳兰的这一幕尽收眼底,愣在原地。
“爸爸,你别打妈妈了!别打了!”推门而入的宁波手里拿着的篮球滚落在地,他大声叫到说。
宁江扔了酒瓶子砸在地上说:“小兔崽子,你还敢给她求情?我连你一块混合双打!”
宁波为了保护母亲,舍身挡在她的面前挨着宁江的打,他咬着牙说道:“爸,只要你不打妈妈了,打我身上就行……”
一声盖过一声的挨打,传入宁岚的耳朵里。
宁岚想要上前去阻止,她却发现自己什麽也做不了。
“宁岚,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父亲。我手里现在有一把刀,上去杀了你爸。”神出鬼没的楚人美趴在了宁岚的肩膀上,悄声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