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车缓缓停下来,周茉睡得不太清醒,但会感觉身旁的人拉开车门要走了。
她的手就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衣袖:“你去哪儿?这是哪里?”
楼望东视线透过挡风玻璃往外挑了下:“服务站,我又不会跑,身份证不是在你手上麽?”
他这句话不如不安抚,周茉心跳突突,人也清醒了。
“为什麽不叫醒我呢,我也要下去走走。”
楼望东的理由完美:“因为不知道你的起床气如何。”
又没在一起睡醒过。
这个念头在周茉脑子里晃过的时候,她连解安全带的手都有些惊慌。
咽了口气压压惊,往洗手间跑了过去。
事实证明人不能在意识不清的时候说话,楼望东不仅知道她拿他身份证是存了牵住他的心思,现在还应证了这个想法,因为周茉没当场还给他……
等她回到越野车边,竟还真的不见他的踪影。
周茉四下寻的时候,忽然擡头望到皑皑雪山上竖立的标语,都是些党政宣传,随处可见,正当她掠过眼神继续找时,眼瞳蓦地一怔,转回头去,盯着那块标语看,人愣愣地吹着风。
一股奶茶的香味在这时散了过来。
楼望东说:“风大不知道躲到车边?”
周茉眼尾被冻出一抹湿红,视线落向他递来的奶茶,眼睑轻眨了下,双手接过时,食指滑过他修长的指节,但转瞬他就收走了。
她此刻的心里埋了一颗烟花,快要炸出来了,但她觉得不应该跟楼望东说的,因为他们又没结果。
可是,她也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一棵金山银山才能养的茉莉。
奶茶沁入她舌尖时,楼望东说:“你在白桦林里许的愿望实现了。”
热流荡涤进喉咙里,他还记得她说过,等出了那片山就要喝奶茶。
虽然,手里的这杯只是简陋的速溶茶。
但她却觉得无比芬芳,甚至有一点茉莉的味道,或许是加了香精,可她觉得在风景独好时,能喝到这样一杯奶茶,显得一切都更好了。
“你不是说过,阿鲁科尔沁上有草原的男人很多吗?”
周茉抿了口奶茶,鼻尖嗅着萦绕的味道,男人在这时侧眸朝她看来,周茉视线往上挑了下,又压低,问:“那你有草原吗?”
“就像城里人的房子一样,都是我们的固定资産。”
周茉又问:“你那片草原上,有小溪小河吗?”
楼望东说:“有。”
周茉忽然指了指远山上的标语,歪头朝他道:“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你家就有金山银山呢,楼望东。”
呼啸的风自平地卷起,可周茉却站着不能动弹了,指尖僵硬着,有的人事後怂,话说出来只是为自己正言,却不知後果——
“想去我家看看吗?”
他的嗓音随着风朝她身上灌,清净却强大,笼罩住她。
周茉在他这句话里看到一条路,方向与她的来时地背道而驰,她知道她不该往那里去,或许没有意义,或许也不能得到什麽。
但心里总是向往,就像手里这杯奶茶,它于健康无益,但还是想喝。
周茉微低了下头:“我……我看看时间……”
耳边是纸杯被捏皱的声音,周茉知道他喝完了,往垃圾桶投去,她摸了摸外套的衣兜,卡片机还伏在里面取暖。
她拿出来,借着拍手里这杯奶茶的掩护,拍了一张黑色冲锋衣被鼓起的高大背影。
凛冬的白雪山下,他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她拍下了他给她实现的奶茶愿望。
“嘟嘟嘟~”
手机的一阵铃声将她心跳放大,楼望东走回来时,周茉看到来电提醒,是师兄。
身影不由背过去,往离他远一些的地方慢慢踱步,这才在服务区接通了季闻洲的电话。
“打算什麽时候回来?”
清朗的嗓音将她脑袋弹了下,周茉被扯回清醒的意识里,说:“我不是才请了几天假吗?我这两年都没请过假,干脆一起休了吧,不是这都不行吧?季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