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屏幕亮起,梁洁薇的眼睛被蓝光照了下,她用手机打了行字给丈夫看——
【他们两个客气到好似随时都可以被人拆散。】
周震华眼里轻笑了下,这时服务员进来,周震华和梁洁薇在家里拿惯主意,也由他们点餐,粤菜没那麽刺激味蕾,就算再不合北方人胃口,至少也能吃下去。
这时电视机播到今天的跑马地赛会,服务员也多看了两眼,点菜时和周震华聊了起来:“我看好林伯明,他今年拉头马最多,不过还要分析是什麽马,听说最近马会拍来了很多宝马,又有看头了。”
周震华说:“好的骑师可以驾驭出更好的宝马,不然千里马都因为遇不到伯乐而消沉。”
周茉也往电视机那边看,想着怎麽见缝插针介绍楼望东的职业。
楼望东却不太在意,起身拿茶壶给周茉父母倒茶,梁洁薇说了声“谢谢”,见他俯身时,眉眼浓厉,骨相立体,鼻子高,肤色黑了些,但健康最重要,只是他一低头,她好像想起了什麽,脱口道:“你怎麽把长头发剪了?”
话一落,包厢里安静得只剩下电视机里赛马的声音。
周茉惊愕,他们怎麽知道楼望东原先是长发,她没给过照片,总觉得第一印象很重要,所以还是当面见更好!
而梁洁薇和周震华面色也有些凝滞,当初两人在北京偶遇女儿的对象时就记得很清楚,人群里他最高大威猛,而且留了一头及肩长发,因为足够优越独特,才被他们分别注意那麽久。
但周震华发现,楼望东似乎忘了帮他拿过行李这件事,也是,匆匆一件顺手的小事,但现在要是提起来,不知这个年轻人会不会倨傲,认为长辈对他已经满意。
“咳咳!”
于是,周震华战术性清嗓子。
而梁洁薇心思转了转,面上平静地扯了个理由:“茉莉从内蒙回来就跑去做了个长卷发,我当时很不高兴,但她喜欢,说男人做了都好看。我想,肯定是有个男人留了长卷发,她喜欢那个人,因为我是没见过哪个男人留长卷发好看的,她这样只可能是爱屋及乌了。”
周茉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眼睛都瞪圆了,她什麽时候说过这种话!
而楼望东的视线也在这时转来,目光从她发梢落向她的脸,漆黑的瞳仁里映照着一点光,可把他爽到了,因为他的眼神像是在说:原来你是为我才卷的头发。
楼望东的头发是自然生长出的状态,卷曲程度类似虎口张开时的大小,因为是天然的,人工设计反而无法做到这样的舒展,而现在,他剪了一头清爽短发,乌发便不再有明显的卷曲,倒是额侧两边落下了几缕,像一道弯月,有风掠来时恰好映衬着眉眼,显得深沉又平衡了凌厉感。
此时男人没有只顾在周茉面前骄傲,而是听出了她妈妈话里不高兴女儿学坏的暗意,解释道:“入乡随俗,现在天气炎热,短发更清爽,但是如果茉莉小姐喜欢我的长发,我也可以留回去。”
周茉感觉自己就是个幌子!
什麽叫「如果她喜欢」!
他剪头发的时候可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哦!
还有她妈妈梁女士,她什麽时候说过她做卷发是因为楼望东也是卷发!
虽然她心底是这样想,但她绝对没说过!
这时传餐员陆续进门上菜,一大盆色泽泛金光的佛跳墙摆在餐桌中间,四周绕着的菜色都显得像拱月的衆星。
好在有传餐员帮忙分装到客人的碗中,周茉不会手忙脚乱,楼望东也不用布菜,因为他不会弄,但不做事又显得态度有问题。
包厢的电视机里不停转播跑马赛事,今天是周三,进餐时,周茉心思蠢蠢欲动,问父母:“一会要不要去看夜场?反正就在隔壁。”
周震华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梁洁薇也只关注眼前的重点:“望东是做什麽工作?”
楼望东喝了口水,正色道:“马会的骑师。”
这时刚好在传餐的服务员听见,眼神都不由朝他望多两眼。
而周震华和梁洁薇更是放大双目。
骑师不是普通工作,要求极高,而且马会里的职员很多都是从小就被招进去培养,如果是在那里任职,就说明算是长期稳定工作。
所以就无需问他是否留居香港。
因此周震华用手帕纸擦了擦嘴巴,问他另一个情况:“冒昧了解一下,你的父母在哪个地方工作?”
一查户口,周茉就紧张得吃不下饭,而楼望东从谏如流地答复:“我父母在民族大学毕业後,就留在北京的体制内工作,家里还有外公和奶奶两个老人,外公住在军区干部宿舍,奶奶则在内蒙古,所以父母退休後,就去额尔古纳陪她,至于我那个刚大学毕业的弟弟,则住在北京和外公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