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二人话毕,戎祎也差不多过来了,步履飞驰,气急败坏。
没有一句废话,他径直叫人将齐淮锁拿下狱,秋後问斩。
而齐相临走前,亦只在君王身侧留下一句话:“王君岂知会叫的狗不咬人,真正同王君作对之人何以不是虚与委蛇的面貌,杜微慎防啊~”
天渐明,将破晓,墨色的高山逐渐显现巍峨的轮廓,壮阔河山埋没天地一线。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光线沿着东边缓缓打开,偌大峣姜宛如巨蚌开壳,晃晃江山,浩浩国土,谁为肉来,谁为喙?
即见分晓。
雾霭深深,清晨时分忽而吹起一阵大雾给满是血腥气的王宫笼了一层纱。
宫人们轻脚快步的,拎着洒扫用具按例给各处清扫,除却比往日用力些,似乎没什麽不同。
掌宫大权再度回到了清窈手上,又该是招入一批新宫人的时候了。以往让葳蕤宫负责再多,可但凡这件事上清窈皆不会假手于人。
燃起一炉香,袅袅向外跑去,少倾扑入迷雾,不着踪迹。
迷雾下,浑浊的池水一片死寂。
难得不坐鱼台,于明堂中清清静静安排一应事务,井然有序,枯燥寥落。。。。。。
此番风浪过後,前朝也好,後宫也罢,那些蠢蠢欲动的即便再不甘心,也该晓得什麽叫只手遮天了。
“娘娘,朝会退了。”
春晓带着最新的消息上前。
“如何?”
收起一册书简,清窈轻描淡写问道。
小丫头稍稍有些犹豫,顿了顿,面色不安道:“原先也是好好的,齐淮自私屯兵,叛上作乱板上钉钉,王君对齐淮的处置朝堂之上也无一人敢置喙,谁知道。。。。。。”
话说一半,停住了。
新拿出一卷各宫呈报上来小册翻看,清窈一心二用的替她补全後半句话,神色淡漠,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内。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朝堂上一贯沉默寡言,与此事从无干系的馀氏门阀。”
“娘娘,您知道?!”,对方微讶。
“猜的。”,清窈忽地莞尔一笑:“说说,谁啊?”
还以为是主子自命不凡得意之笑,小丫头不急不忙拍了个马屁“娘娘果然料事如神~”,後,方道:“馀氏门庭周沣。王君退朝之际,这厮突然全力作保。”
然,就坐于清窈身侧磨墨的苕华得见清楚,主子手上新拿的小册是沧泉阙呈报来的。
上头字迹写得清楚:
沧泉阙,受逆贼乱匪冲扰,宫主左美人不堪为擒受辱,撞柱自尽而亡。
初蕊是谁的人,她们都心知肚明。是否真撞柱,怕是只有主子才知道了。。。。。。
既已是不足为惧之人,这些与她们便无甚干系了。
顺着春晓的话,苕华亦跟着轻问:“娘娘,那周沣什麽意思?”
清窈回应的漫不经心:“周沣是馀氏留在朝堂的眼睛,他倒也并非是想保齐伯远,不过牵制转圜罢了。”
春晓不懂,想得单纯,话语间皆是不服:“馀氏这时候瞎搅合什麽?就算有他们作保,那齐淮造反为实,罪名已定,还能从牢里出来不成。”
擡起紧盯竹简的眸,意味深长地瞧了桌案前两个丫头一眼,清窈嘴角轻扬,好似胸中自有丘壑。
周沣自然不会是为了齐淮砍头一事而牵制转圜,他想牵制的乃是此事的长度,包括中宫的目光与焦点,以此来掩盖其真实的目的。
朝堂大乱,齐相性命不保,接下来中宫势力必定坐大,彻底掌控整个峣姜的中枢。
而这些。。。。。。远在北境的馀妡还尚且不知呢~
消息传递是需要时间的,周沣争取的就是这个时间!
齐淮可以死,丞相不能倒。
这点周沣知道,馀妡知道,清窈也知道,唯他们峣姜的王君什麽不知道。
只要对这个国家还抱有希望的人,接下来必然要全力以赴阻拦这一切。
阻的当然不是齐淮被杀,是中宫的统治!对君王的操控!乃至把控朝局的滔天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