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是个睿者,穆家能在风雨飘摇的朝堂屹立,全靠祖父一人支撑。
可祖父也是个恐怖的掌权者,穆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全凭他一人好恶,一个心念,从不在意旁人的心愿与死活。所以哪怕祖父再了不起,她亦厌。
除祖父外,世上第二个带给她强大压迫感,让她怨憎讨厌的,便是虢清窈了。
有时候她甚至在低头,用馀光瞟着虢清窈时,会生出祖父在世的恍惚感。
忍之,深恶痛绝。
她多想,多想。。。。。。有朝一日面对他们也能痛快的大吵大闹一场,不再垂目,不再胆怯,强烈一些,锋利一些,狂妄一些,哪怕天地变色也无悔了。。。。。。
翌日,时辰流逝飞快,转眼隅中将至。
大雨果真瓢泼,云层遮住天光,仿佛入昏。
整理了一番衣衫,望着铜镜内经胭脂染色後如春水般的面庞,穆姻浅浅拉出一抹笑容,眉眼从容。
第一次,她居高临下问着一旁的丫头:“想逃吗?”
伶儿点点头,自从昨个听对方说来搭救的并非自家主子,她所有的希望自然都只能寄托在眼前这位穆夫人的身上了。
“想逃就得帮本小姐。”,她说:“告诉外头的人,小姐我要见虢清窈。让她立刻就来,晚一步便只能瞧见我的尸体,说到做到。”
不敢置喙,伶儿当即便去了。
消息传到清窈耳朵里时,她刚得清闲。
这几日为了平息各宫纷扰,以慰王君郁烦不安之心,不仅盈淑宫的各家小姐按门第都封了合适的位份,各地官宦搜罗的不少美人女眷,亦被一股脑全部包揽入宫。
中宫特于弋凫宫中开设“酒肉池林”三日,歌舞酒宴未有片刻停歇。
初时还烦闷多愁,心虑该如何安置朝堂後续的戎祎,被清窈半哄半骗带入弋凫宫。
不肖三刻,一切皆抛至九霄云外去了。
趁戎祎醉酒荒唐,清窈轻而易举便得到了王君圣谕:
即日起,由中宫代掌朝纲。
是以,近来批阅盖章她玩得不亦乐乎,方才将将偃旗息鼓,没了兴致。
陡然得闻穆姻求见,心中顿时大喜,匆匆往葳蕤宫赶去。
“娘娘,这麽大的雨,奴让人将她领来就是,何必您亲自去?再说那穆氏突然要见您,保不齐揣着什麽阴诡主意。。。。。。哎,娘娘,您慢点~”
拎起裙摆清窈就往外跑,丝毫不顾忌身後传来苕华老妈子般喋喋不休的唠叨。
“本宫就知道她要整幺蛾子,实在是好奇得紧,这麽多日,她究竟想出什麽扑火的法子来了?”
说话的功夫,已然上了尚未备好的轿撵,笑脸嫣然催促轿夫:“脚程快些,莫耽搁了,若瞧不见穆夫人一根白绫自缢的场面,本宫可是要治你们的罪。”
繁祉殿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俨然与当初的天音寺有异曲同工之妙。
旧时,里头的人也曾在天音寺外过门不入,淡笑置语“不可坏了法度”。
如今同样戒严,不同的是,她虢清窈就是法度。
见中宫至,值守内侍纷纷跪地,而後殿门大开,伴随斜雨倾入,入目便是正端坐一席之上的穆姻。
面前一矮脚红木漆桌,桌上似是摆着王後最偏好的茗具,银炭铜壶滚烫,飘来沁鼻茶香。
好似哪怕外头再风雨飘摇丶雷霆交错,也半点不影响殿中这份娴静雅致,悠闲泰然。
听见响动,对方转目回看,端庄持重,一席皓素简约的衣裙,没有描纹,没有绣样,淡如白梨,若非面色红润光洁如玉,竟似替谁着了丧服?
多日不见,似是变了许多,清窈的第一念头。
至少以前的穆姻从不敢如现下这般,以如此坦然的目光瞧她,不卑不亢,豁达了然。
直觉告诉她定有什麽不对,清窈敛了恣意,慎步踏入殿中,为安全起见,一干宫人候在殿外,未阖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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