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晴寒未起,霜叶满阶红
听见这个答案,戎烈的目光即刻看向在场唯一一位琅朱公主的手下。
好似听见的是旁人的事,一副清秀书生模样的池渊稳若泰山丶气定神闲连眼皮都未曾擡一下:“从祭场回来,我尚且未曾同公主说过一句话,怎知发生何事?”
凝视的眸子若有深意,晦暗不明。
这三个人会在祭鼎背後说些什麽?周茂是什麽时候和戎祎调换身份的?戎祎又是什麽时候消失的?
琅朱,会不会……
从陪嫁人员数量上看,她在峣姜仅有的人手确实借给了自己拿下王宫,不会有假。
一切按原定计划行事也并无差错,唯一有变的是被周茂提前知道宫变的消息。
这是个意外。
按正常情况推测,周茂与戎烈交换身份後,上车点了琅朱公主的穴道,迫使她全程不能动弹,一声不发。
如此推想似乎十分合理,却顺遂的令戎烈难以信服,而且怀疑的矛头竟不由得指向最“无辜”的琅朱。
可在表面上,这位看似被迫的公主,确实承担不了半点过错,算起来还是自己的大功臣呢。
或许,还有谁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带走戎烈?
思衬片刻,戎烈猛然想起一个人来。
“不对,还有一个人。”,他乍然直瞪池渊,疾速问道:“跟随在你们公主身边的,那个不爱说话的男人去哪儿了?!”
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来,一旁的须靡先生一愣,从而眼神紧盯着即将说话的池渊。
双拳紧了紧,想起那个人池渊眼底忽而一片阴霾,冰冷且干脆地回道:“走了。”
“他会走?”,戎烈脱口而出,油然一股绝不相信的语气,廖後还未死:“此人必回王宫。”
必回王宫,四个宛如一道魔障,郑重打向池渊的颅顶,翻来覆去游走于脑海。
屋外夜色暗涌,秀气护卫的眸色此时也随戎烈的话变得越发黑暗复杂。
弋凫宫空明,大约是因其拥有一面槅扇长窗的缘故,六扇长窗顶檐立地,雕刻精美。
侧立长窗,外面就是赏鱼台,木板制的鱼台下是一整面的莲池。为一览无馀的风光,又或是君王的某些特殊癖好,莲池没有设置护栏。
灰蒙的天色下,无处不是真实版丹青水墨。却不知要埋藏多少尸首,才能造就此处独一份的幽静冶丽。
池渊和大周的其他随行大臣被另外带走问话了,清窈很放心。如今峣姜内乱,非必要戎烈不会妄动自己,亦不会随意处置他们大周的人马从而引来多一方外敌。
虫儿回乡办事去了,短则一个月,长则非几月不能回。
宫内调度不明,未能有宫女和内侍过来伺候,偌大的宫殿唯有清窈一个。
环佩叮当,厚重华丽的锦衣被当作蒲团垫在身下。
肆意匐于鱼台,她静静看着池面零星盛开的那几朵莲花,翻来覆去清数,直到睡意席卷。
醒时,是又一日的凌晨,约丑时,天未清,月偏。
明显感觉到是被人拖拽起来,睁开眼是戎烈审视的目光,同样冷着一张脸,与某人的冷淡疏离不同,浓厚的剑眉,硬朗的脸颊,都要显得整个人更加冷肃阴狠一些。
尤其还带着满身尚未消弭的杀气,一双肃杀的眼眸就这麽赤裸裸在她脸上来回扫视着。
既然其他人口中问不出结果,清窈笃定他一定会来找自己,是故并未有太多的惊讶。
只是淡眼瞧着对方,也不说话。
戎烈已经两天两夜未曾阖眼,无论是前朝还是京都皆耗费了他太多心力。
特别是戎祎失踪一事,就好比终于得到的糖果含在嘴里,却发现是一颗包裹着糖衣的慢性毒药,一不小心就会在不知不觉间滑入他的喉咙。
为避免自己被这颗糖果悄无声息地毒死,这一晚他不惜杀了许多人……
滚烫的掌心里是盈盈一握的腰肢,握在手中有些冰凉,中和了心头的灼热。
即使穿着厚重华丽的服饰,琅朱公主依旧轻盈似一绸坠地的薄纱,几乎不费什麽力气就能捏在怀里。
突然好奇襜衣素发下的她会是如何模样,于是竟鬼使神差地开始摘除对方发髻上所有繁冗的发饰金钗,手脚轻快,小心翼翼。
而後乌黑的长发顺势散落,坠入掌心,流水般顺滑的触感带着阵阵芳香,分不清是什麽味道却沁人心脾,引人入胜。
宽大的外袍从肩头褪去时,他换掌托住纤腰,将对方玲珑有致的身姿拢得更近了些。
清窈本就不爱穿的繁琐,是故在戎烈解开她作为世子妃独有的乌金腰带时,里裙内露出一件波如蝉翼的纱衣来,纱衣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注目着眼前的光景,戎烈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深了深,却在片刻後缓缓向上移动,直至一双满含秋水的凤眸波光潋滟,胭脂下的脸颊透若凝脂,殷红的唇瓣即便不说话张合,亦能轻而易举勾起人占有与探究的欲望。
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圣人,清窈看得出他的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