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的金色镀在她飞粉的圆肩上,她不知是否听见,或者已经昏睡,但没关系,语言并不重要,他以後会去做到。
楼望东把她像抱小孩似的往毡房里抱去,斗篷将他们盖在了一起,风和雨都吹不进来,他们自会制造自己的雨露风日。
周茉一直昏睡至中午,但还不够,只是他们需要回香港了,她在有一点意识时强撑着醒来。
入目,是楼望东赤袒的後背,他坐在床前,一一收拢着行李,大约是这细微的声响将她叫醒,她应该有一点起床气,可看见他的後背像一堵坚大的城墙,线条起伏如延绵的山脉,结实,有力,上面被她划了红痕,又像无坚不摧的红岩石。
她竟生出一丝想从背後抱住他的冲动,变成了一个……她自己不认识的女人。
因她从前,从未这样想要主动抱男人,还是从後面抱去,显得她太过黏人,压着这点冲动,就这般愣愣出神地看他後背,间或他擡手去提箱子,手臂就粗实地贲张起肌肉,他压着她的时候是否也是如此,她的指尖来不及感受,在那种时刻,她其他地方都来不及感受了。
忽然,楼望东像有预感般转过了身,就好像突然想起来他有个女朋友,看看跑了没有似地,转过了身。
就正正与周茉睁着看他後背的眼睛相视。
她眼瞳一怔,竟下意识闭上假装还没醒,而楼望东眉梢一挑:“我都看见了,还装什麽?醒了为什麽不起来,喜欢这张床?”
男人开始往床上过来,周茉兢兢地往後退,这一退,两条腿便发软得不行了,她一手裹着被子,一手还得撑在床上才能坐起,说:“几点了?”
这一问,便透了道哑声,周茉又吓得擡手捂住了嘴。
只是这一捂嘴,眼眶便潮湿了,她感觉自己好像走不动路了。
楼望东来抱她,周茉开始着急:“得……得赶紧去机场了……”
“放心,才十二点,我抱你去洗漱,吃了面再出发。”
她见他醒来,以为已经很晚了。
但听到这句话,才稍稍松了口气,腿还是软的,很软,但她不敢跟楼望东说,只道:“帮我拿件衣服可以吗,谢谢。”
他把她放落地面,眼神又在她身上掠了眼,周茉抓着的是她昨晚被他弄散的长浴巾。
喉结又滚了滚,哑声道:“好,穿蓝色可以吗?我见你有条蓝色的裙子。”
周茉点了点头,正想着他还蛮有主意的,不会又问她要穿哪件,等他拿衣服进来时,周茉看见他穿了件蓝色卫衣。
噢,和她这条裙子一个色系的呢。
周茉收拾妥当出来,怕自己走路的姿态太过怪异,就尽量不走,手里的洗漱包放到行李箱後,就坐在椅子上,等楼望东把面放在小桌前,她要端起来吃,楼望东说:“烫。”
于是她就凑到小桌前吃,楼望东也凑过来,于是周茉一擡睫,隔着氤氲袅娜的热气看到楼望东近在咫尺的脸。
昨晚夜里一切如堕幻境,但他的脸在浓暗的雾中愈加轮廓深邃,他身後是茫茫草原和浩瀚星辰,他跪在她的面前,却直挺着腰,狭长眼睛半明半阖地垂下,用他高傲的掌控欲睥睨着她。
迷离又漫无边际的网朝她罩来,他是兵临城下进攻猛烈的王。
周茉两条腿紧紧闭着,身子也缩成了一团,就缩在小桌前,一碗面让她吃得面红耳赤,不敢吭声。
快一点吧,嘴巴吃快一点,就能赶紧离开这张桌,离他的呼吸远一点。
吃到最後,周茉嘴巴塞得满满的,楼望东就坐在她面前看她,唇角勾着一抹笑:“茉莉饿坏了。”
周茉确实是饿着的,就点了点头,男人用纸巾给她擦嘴巴,说:“瞧,胃口就是能被撑开。”
她只是想赶紧吃完,早点去机场而已。
谁叫他突然凑过来一起吃面,害她紧张又着急,自然也不能这麽解释,最後说:“可能是因为要回香港了,吃不着这麽样的面了吧。”
“怎麽会?”
楼望东单手把行李箱放进後车厢,扶着箱盖压下时,眼神也朝她压了下去:“去到香港,我日日给你做。”
周茉有意无意地扶着车身,缓缓踱步到副驾驶门前,又缓慢地爬上去,一颗心却无法缓缓平静,看着楼望东将毡房的门锁上,心里忽然有些舍不得了。
但是,当初这辆越野车不也以为很久都不能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