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那二人早已没了踪影,唯月色溶溶,蝉鸣依旧。
*
夜半,显阳殿中回荡着时高时低的魇语,守在殿外的内侍都低垂着头,假装没听见。
云间闪过几道白光,殿中的呼喊也愈发急了,内侍按捺不住,分头叫人。
秦攸巡夜先到,站在殿外听了会儿才走进内室。
榻前的油灯还没熄,元琅也尚在梦中,满面泪光,嘴里含糊呓语,隐约唤着阿娘。
直到九霄之外一道暗雷炸响,床榻上的人猛地一颤,似是要醒了,他才赶紧上前关切道:「陛下?」
元琅睁开眼,惊魂未定地望着他,倏地,喃喃唤了声:「安之……」
话音一落,便坐起来抱住了他。
雷惊电绕,暴雨如注。
秦攸站着没动,也没出声,一时间,殿内只剩下渐渐冷却的喘息声。
很快,元琅松开手,神色也已恢复如常。
薛彦之把完脉,元琅问道:「近来夜里身子总有些僵,我是不是也如先帝那般开始发作了?」
「陛下多虑了。」
「我要你说实话。」
薛彦之正襟稽首:「臣说的是实话,先帝和太祖起症前後的脉象太医院都有记录,与陛下截然不同。陛下觉得僵,兴许是近来夜里起魇,四体紧绷所致。」
元琅抿起唇,神色晦暗难辨,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
锺祺见状将人都撵了出去,独自守在殿内。
雷雨交加,离天亮也就只剩一个多时辰了,元琅索性起来继续看奏疏。
锺祺上前添了灯油,呈上热茶,元琅叫住他。
「安之近来如何?」
锺祺一愣,陛下已有许久没有问起过裴晏了。
他想了想,接着上一回的话说:「去岁裴中书病重时去了趟裴府,关着门坐了会儿,不知道说了些什麽,走的时候倒是平和,应该没有吵起来。」
「吊丧时也去过,但被裴都尉给赶出来了。」
「那之後没多久,在南郊置了个小院,初一十五去道观,平素多是在家待着。日头好会去伊河垂纶,偶尔给村中农户诊病开方。」
锺祺顿了顿,补充道:「都查过了,确实是世居洛都的农户。」
元琅没作声,他便继续说:「除了卢将军每半年会捎一封书信报个平安,再无其他异样。」
元琅点点头,默了会儿,幽幽地说:「我梦到那个娼妇了。」
锺祺一怔,还未开口,他又道:「她穿着阿娘的衣服,骑在我身上,掐住我的脖子……」
梦里,那个女人说——你不过是个亲兄妹生下来的野种,你凭什麽坐在这里?
元琅望向殿外,白光在暴雨间穿梭。
「她骂我食言,说要带我一起下黄泉。」
「陛下是天子,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无须向任何人交代。不管是谁,能得陛下青眼,是几世修来的福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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