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被水泥石块磨出血泡,腿使不上力气,他就跪下来用膝盖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很缓慢很缓慢的把石块移开,将近有两三百斤的重量,膝盖几乎要碎裂。
宋青铭把巨石挪开的时候,在这样的雪夜,浑身都出了汗。
旋即他就看见徐澈见血的脊背了,巨石被搬开,鲜血更加凶猛的涌出来。
宋青铭被这样的景象骇得浑身发冷,慌忙用手去按住徐澈冒血的伤口,摸到铁皮深深地戳进徐澈的骨肉里,宋青铭的手止不住的发颤。
徐澈痛哼了声,巨石被搬开,他能恍惚看见外面的情景了。
他从缝隙里看见对面药品室的液体汩汩地往外淌,地面上的碎屑被这些液体烫得发黑冒烟,那个位置放的是强酸——高氯酸和浓硫酸!
“宋青铭,你走!”徐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很大声地喊,喉咙都喊破了。
宋青铭慌乱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把柜子搬起来,造成二次伤害怎麽办,可是等救援过来,徐澈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这期间再塌可怎麽办。
想不了这麽多了,他现在只想把徐澈带出这里。他又跪下来把柜子小心的挪开,他看着那铁皮从徐澈的身体里拔出来,心止不住的狂跳,声音也不断地发颤:“你不要怕,我陪着你的。”
徐澈在痛苦里哭喊:“宋青铭,你快走啊!要爆炸了!”
“我们一起走,现在不要说话。”宋青铭把外套脱下来绕过徐澈的腰腹将伤口紧紧的束住,看见他的腿上全是细密的玻璃渣,然後试图把他抱起来。
“你走啊!你快走好不好!”徐澈用手撑起来躯体,他的腿压得太久了几乎不能动,他用力地推开宋青铭,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要爆炸了!你走啊!”
“你别推开我。”宋青铭难过地握住徐澈的手,朝他伸手靠过去。
徐澈看见那些酸要碰到火了,伸手拥着宋青铭的後背把他推下去,把再整个人都罩在他身上了。
又一次爆炸,两个人身体都在冲击波里颤抖,爆炸发出刺目的白光和热浪,连带着许多碎石和杂物向他们飞过来。
徐澈早就承受不住再一次的爆炸了,他靠在宋青铭的肩上发着抖,唇角溢出来的血沾在宋青铭的脸上。
宋青铭手痛到没有知觉了,在爆炸里感觉整个头都在震,稍微清醒一些就慌忙去看徐澈的情况。
身後的人还在痛苦地小声呻吟着。
宋青铭要撑着身体起来的时候被手上的东西鈎住了。
他借着火光看清了,是一根粗重的钢丝,扎穿了他的手掌。
他把钢丝拔出去,跪着把徐澈抱在怀里。
可是他站不起来,膝盖好像真的碎了,他的小腿或许骨折了。
他擡头看见屋顶摇摇欲坠。
他想。这次再砸下来,就会死在这里吧。
刺骨的寒风带着雪片从屋子的破口飘进来。
好冷。
宋青铭吻了吻徐澈冰凉的额头。
我带你出去。
他艰难地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跪下了,他就跪着走,带着徐澈出了门,到了走廊上。
他们下不了楼了。
刚刚上来的时候楼梯就塌了。
他带着徐澈去这栋楼尽头的地方,那边还没受到波及,他抱着徐澈在地上拖了一地的血痕。
不知道跪着在地上挪了多久,还没到尽头他就失去意识了,倒下去的时候还护着徐澈的头。
冰冷的雪花飘在他们身上,像是盖了层薄薄的绒毯。
警车丶消防车和救护车陆续过来,一群人开始紧急救援。
有人拉好禁戒线,有人灭火,有人搬碎石,一个一个被压在碎石底下的人被挖出来送进救护车,有人搭了云梯看见拥在一起的人。
宋青铭在医院昏迷了接近一周才苏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许昧守在床边,他问:“妈妈,徐澈怎麽样了?”
许昧强忍着冲动还是红了眼眶,摸着他头发慢慢说:“他比你醒的早一点,他醒了就要来看你,医生让他再休息一阵。”
“他伤得重不重啊?”宋青铭又问。
“擦伤还有内脏受伤了,或许要休养几个月,医生说能恢复好的。”
“。。。。。。那就好了,”宋青铭稍稍擡了擡右手,“妈妈,为什麽我的手指动不了啊。”其实他早就有预感了,还是不肯相信:“能恢复好的对吧。”
“没事的青铭,妈妈带你去看最好的医生,肯定能恢复好。”
“嗯。”宋青铭闭了眼,眼泪从眼角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