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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第1页)

四十

淞浦城西驻军营地家属区都是才建了六七年的小楼房。每梯一楼都还带一个局促的小院子,里面的房间布局颇为怪异。进门先是一个不知该做什麽用的过道似的房间,再往里才是客厅,客厅左侧隔出一个单独的房间,右侧又连着一个狭长的走道。

走道南侧是房里唯一一间向阳的宽敞卧房,还算是个好住人的地方,走道北侧却要走到底再绕个弯,才能进厨房,绕过厨房才是盥洗室,像是存心不肯考虑人是一种会有内急的动物。

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走这麽长一条暗擦擦的走道,温潋秋像是害怕。只走了三分之一不到,他就停住了,回过头来往身後看。

裘灏从那过道似的怪房间里出来,已经脱了外衣,手里用一张白毛巾裹着换洗的衣物,迎头看他站在那里,顿了一下,便两三步跨到他面前。

“别怕,”裘灏擡手放在他颈後,“哥哥在这里。”

温潋秋简直受不起这句话,沉沉地低下头去。

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年前。裘灏到电影公司来,想接他回家。

腊月深冬,裘灏只穿了一件深色大衣,里面的衬衫和上装都是立领,上装的黑领上方细细地镶了一圈衬衫的白领,连妥帖都妥帖出一种迷人。

原本温潋秋有一肚子的质问和委屈,可只看了他一眼,就两腮作烧,知道自己一定红透了脸,再说不出一个有气势的字。他怔怔地看着裘灏灼灼的目光。一个人有这样明亮生动的眼睛,这样温暖含笑的神色,真的会是一个刽子手吗?

码头机器工厂的那些人一定不会像他这样质疑。他们爱戴的白先生死了,就死在洪州前线的战事里。洪州前线的任何一个将领,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会无辜,自然也包括裘灏和那战功卓着的独立旅。

“毛毛。”裘灏含笑叫他。

周围有人听见了,转过脸来看着他,窃窃地笑。

温潋秋如梦初醒。

“你,不,不许这麽叫我。”他的脸更红了。

裘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擡手在他颈後摩挲,只是笑,没说话。

温潋秋乖乖地受了两下抚摸,却又躲开了。

“回家吧,”裘灏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肩膀,“哥哥在家待不久,别闹脾气了。”

“不,”他挣扎,“你不是我哥哥。”

裘灏一只手臂就把他环住了,颇用力地挟制着他,轻声地制止:“别胡说。”

“别抱我,”温潋秋根本不听,“我讨厌你。”

“你讨厌我?”裘灏手上的力道更紧了,猛地把他往上提,他甚至不得不微微踮起脚,“你讨厌我吗?”

第二遍问出来的时候,裘灏的声音柔和了些许,落在耳旁的安抚多过质问。可胸膛受到的压迫仍是灼热的,温潋秋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

“嗯,”他艰难地点头,恨恨地吐出三个字,“刽子手。”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他只能看着裘灏的眼睛。

那双眼睛还是明亮的,却露出了被刺痛的眼神。

温潋秋被放开了。

“你真的这麽想?”裘灏低着头问他。

他的脚掌仓促地落地,不受控制地回答:“嗯。”

“你真的讨厌哥哥,要跟哥哥分开?”

他的鼻子里发酸,很想擡手揉眼睛,却还是忍住了。

“嗯。”

裘灏沉默了片刻,伸手勾住了他的领口,带着他靠近了一点。

那领口露出的皮肤雪白融滑,还有一痕闪烁的银链。

那是他亲手给他戴上的长命锁,祈愿他长命百岁,一世无忧。裘灏的视线停留了片刻。

“如果有什麽事,你知道怎麽找哥哥吗?”

温潋秋眼睛里已经涌上了泪:“嗯。”

裘灏的手指隔着衣服按在长命锁上。

“哥哥当兵从来不是为了杀人,你明白吗?”

“那是为了什麽?他们都是好人,他们只是为了实现一个更好的社会。”温潋秋说着,大哭起来,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无论怎样努力,也看不清裘灏的眉眼。

盥洗室里的镜子映着刺眼的灯光。

直到热水渐渐注满了浴盆,温热细腻的水雾扑上了冰冷的镜面,才模糊了原本尖锐的光线。

裘灏这是要亲自给他洗澡的架势,温潋秋有些惊恐地想躲,却被他拦腰抓了回来,按在自己膝头坐下,从脚踝处捉住裤脚,利索地把长裤脱掉。

“叮。”

一个小东西从长裤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是一副钥匙。

石榴小院里,同书房一墙之隔的卧室门上,缺失的那副钥匙。

裘灏垂手捡起来,放在洗手台上。

“你不用这麽对我,”温潋秋胸口起伏着,不知是生气还是想哭,“我自己可以独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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