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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鹿文学>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 > 五十二(第2页)

五十二(第2页)

与此同时,敦善园里接到了战报,作战参谋在地图上用数面小旗标识,有我方数支奇兵深入敌後,其中一面小旗距离敌军司令部已然极近,气氛顿时昂扬。

“什麽时候进攻?”傅乐群问。

“部队太累,可能要稍事休息。”

“休息?”傅乐群也是一惊,他看了一眼手表,连忙命令,“替我接兵团司令。”

擡起头来,他看着窗外,天空是墨蓝色,还没有亮,但是距离黎明到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中心城区的一所民居里,电话铃猝然响起。

“报告师长,电话线接好了。刚接好就来了电话。”一个小通讯员跑去报告。

“什麽事这麽急?”被称为师长的军官接起了电话,才听了一句就恭敬起来,“司令,是我。对对对,都已经在敌後部署好了,队伍很疲惫呀。”

兵团司令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立即下令攻击,务必在天亮之前突进,否则天亮之後敌军调动部署,或是再次进行空中打击,奇兵的效用就不足了。”

“是的,是的。”军官满口应承。

“还有,你这里刚才怎麽一直接不通?”

“刚刚电话线断了,恐怕是有人暗中破坏,我们才重新接通了线。”军官连忙解释,又诺诺应承几句,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後,前线指挥所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一位营级军官接了,也是应承几句,挂断之後轻蔑地道:“做师长的连前线都不敢来,这仗还怎麽打?”抱怨完了,他挥挥手叫人去传命令,去了半天,传令兵回来了:“前面说攻不进去,人太少了。”

“不是说三营分两个连过来吗?”军官问。

“三营没有人过来,我们的人去问了,说是他们营长还在破口大骂呢!营长,怎麽办?”

军官满面乌云,烦躁地挥挥手:“怎麽办?如实上报,三营不出人,我们人少,打不进去!”

天空深沉的颜色逐渐变浅,江城猛地从臂弯里擡起头,看着自己身後或在警戒丶或在休息的士兵们。

云层中似乎有隆隆的声响。天要亮了。

按照计划本该激战一夜的城区,却仍是一片寂静。

“七十八师就是谎报军情!他们根本没有深入到敌後,在半当中就停下来整顿,没有再前进过一步!我们师就在旁边,连一声枪响都没听见。”

“你们师又怎麽样?守着最坚固的工事,当然万事大吉!我们的先锋深入去看了,敌军司令部建筑得很精良,没有重炮,没有烈性炸i药,根本不可能攻破。就算冲上去放几枪,又能怎麽样?”

裘灏坐在兵团会议的一角,面如寒霜地看着眼前的争吵。

“好了!”兵团司令是个文质彬彬的儒将,一手按着太阳穴,像是头疼,“你们七十八师当晚的报告,究竟是否属实?一句话告诉我!”

席上沉默了片刻。

“司令,没有烈性炸i药是真的攻不进去,前期的工事地图上也是标明了的呀!”七十八师的师长仍在辩解,看样子也是急了,“您把那个越级上报的小兔崽子给我提来,您让我当面问问他,我就是让他去送死,他带着那几十个人,能不能把敌军司令部打下来!”

兵团司令叹了口气,放下了按着太阳穴的手。

“把江城上尉带进来。”

裘灏听到熟悉的名字,擡起头,就见进来的人果然是他认识的江城。

七十八师的师长看见江城,满脸阴鸷,哼了一声。

淞浦城地图展开了,江城当着衆人的面,在地图上指出了一个位置:“当天凌晨一点四十分左右,我们连七十馀人就在这个位置,接到命令,原地休息,另待候命。凌晨四点半左右,还没有攻击命令,我擅自带了一个班往前走,小路确实能够通向敌军司令部,但是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就有路障和工事。我们人太少,没有贸然前进。五点半左右,我们返回途中,敌人在空军掩护下开始调度部署。我们短暂回击後撤退。”

他说完了,会议室里又是一片沉默。

“司令,您看,不是我不尽力,真的是条件不允许,”七十八师的师长痛心地拍着巴掌,慨叹了几声,又一眼瞥向江城,阴阳怪气起来,“江连长,年轻人,血气方刚嘛!想刺激,想打仗,觉得长官的决断都没道理,就想自己往前冲。打仗不是凭一时之勇,也要靠脑子!”

江城立刻抿紧了嘴唇。

那位师长对着他拍起桌子来:“你知道自己这是什麽行为吗?这是不尊重长官,这是忤逆上级!我的心胸是很宽广的,可你不要以为我们没有军法了!你就问问在座的每一个长官,谁敢要你这样的下属!”

“好了!”兵团司令又是一声呵斥,再次揉起太阳穴来。

“笃笃。”

有人轻轻地叩门。

吕开平擡头,见是那个满脸粉刺的年轻机要员。

“请进,”他忙道,“你有什麽事情?”

机要员敬了礼,走上来,递给他一张纸条。

吕开平展开一看,上面详细地记录了七天之内与裘灏相关的零碎信息,最末一条是裘灏提出的一个调动请求。他心里淡淡地有些惊讶。原本他对这年轻机要员也只是随口一句嘱托,预防裘灏万一真的出什麽事情,并没有指望这年轻人真的会放在心上。

名义上傅乐群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但事实上他算不得手握实权,只是仗着资历深,有根系,能同曾伯龄说几句而已。一般的情况下,这些底下做事的人脑子机灵,也都是表面敷衍得好看,未必真的会对他们这样挂着虚职的长官十分尽心。

“之前都没有什麽十分要紧的,”年轻的机要员很是尽职尽责地交待,“我就只是记录着,放在一起汇报了。”

“这样就很好,”吕开平收起纸条,擡头多问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赖鸿蒙。”年轻人答着,有些拘谨地轻轻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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