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隔着几步看他们,问柳立春:“这是你的朋友?”
“我是他的朋友,”江城道,“你有什麽事?”
他一开口就带了几分不好惹的气势,柳立春隐隐觉得他大概什麽都明白了。
那人顿时矮了两分气焰,讪讪片刻,有些暧昧地道:“我也是他的朋友。”
这听在柳立春耳朵里,几乎与羞辱无异。
那人挂着眉毛,转着眼珠,摸出烟来,递给江城一支。江城接了。那人又递火,江城也低头。但他明显是没有怎麽抽过烟的,很生疏。那人笑了,小看他了,拽了一条凳子,往他们桌旁坐了下来,向着柳立春喷出一口烟:“你还挺……”
“怎麽?”江城一口截断,语气不善。
那人欺软怕硬地停了一下,又笑道:“他……挺乖。”他完全转向了江城,眼睛里狡猾又畏葸地闪烁着:“真是挺乖,想怎麽样,他都让。就是偶尔给你碰个软钉子。”
柳立春顿时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擡眼看向江城,胃里一阵难受。
江城一双幽深的黑眼睛,也在看他:“他不止是乖吧?”
“不止,”那人歪着嘴角笑,“又滑,又软,就是晒得黑,要是再白净……”
“啪。”江城把筷子拍在桌上。
楼梯上又响起脚步声,是夥计来上菜。那人才要起身,江城先一步站了起来,一擡脚把人从凳子上踹了出去。那人几乎飞出一段,沉重地落在楼板上,又痛苦地滚了个圈儿,把才上楼的夥计惊呆了。
又一块糖醋排骨搛在柳立春碗里,江城已经坐下了,没事人一样。
“吃,”他连眼皮也不擡,“这个好吃。”
十七
傍晚的街道很热闹,小商贩叫卖着,街坊邻居走动着,还有小孩子结伴玩耍。
柳立春跟在江城身後,眼泪不知什麽时候落了下来。
江城很久才发觉,站在路灯下去端他的下颌,却被他躲开了。
“怎麽了?你不是挺乖吗?”
柳立春闻言一震,缓缓垂下头,把脸埋进掌心,肩膀颤抖。
有很多回,柳立春做梦都梦见江城在厌恶他,看轻他,让他从梦里哭醒,情绪几近崩溃。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心中却只有无尽的愧悔和愤恨。他愧的是从前并不珍重自己,恨的是自己天生一段痴情下流的病。在旁人面前,他未必如此,可在江城面前,他却难过得几乎身体抽搐,胸中郁结的块垒,无论怎样用力哭喊,也仿佛无法驱散。
十八
连接三个星期,柳立春都没有再见过江城。
这并不意外。
十九
令人意外的是,第四个星期,江城找上了门。
是柳老板开的门,他看了江城一眼,很戒备:“你找谁?”
江城直截了当:“柳立春。”
二十
还是那家面馆,小黄鱼面,糖醋排骨,油焖虾,爆鱼,都是酥甜的。
面馆刚刚开门,还不是饭点,没有人。江城仍要坐在二楼,老板亲自把菜一一送上来,又拉着他说长道短。
“你不要再在这里打架,惹上了那些小无赖,我也是很麻烦的。”
“放心,我不打架了,”江城看似冷静,语气却很冲,“就算打了又怎样?大不了你再叫人去学校告我一状。”
小老板顿时讪讪:“不是我要告你的状,那些小无赖围着我的店铺闹事,我怎麽做生意呢?”
江城沉着脸不说话。
“你没事吧?”小老板多少有些装腔作势地关怀。
“你说呢?”江城看也不看他,拿起筷子,又给柳立春搛菜。
“我想着你不该有多大的事,”小老板腆着脸笑,“附近的人都知道那是个小瘪三,论理,你把他揍一顿也是行侠仗义。”
“行侠仗义算不上,”江城道,“我就是想揍他。”
“为啥?”小老板八卦起来,“好好的,你揍他做啥?”
江城把筷子往桌上一顿:“我是来吃饭的,还是来说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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