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扑通」跪下来了,哭诉道:「岳母明鉴,自从眼睁睁看着阿愁在我面前丧命,小婿这十几年来没安稳过一天。想到凌云舟当时的行为,满心悲伤无处可说,就认定是他害了阿愁。若不是这回岳母大人亲眼看到,小婿仍然以为凌云舟是凶手。」
他抹了把脸,仰起头红着眼睛看着胡二娘:「小婿错了。这回的事,我愿与岳母一并承担。要是无极宗怪罪下来,我去向他们说明。」
胡二娘紧紧盯着他,半晌没见他有心虚之态,终於点了点头:「好。回头我送他们回无极宗,你一并跟过去吧。」
此人感激涕零:「是,岳母大人。」
「起来吧,你去准备准备,明日我们就动身。」
「是。」此人起身,踯躅片刻,问道,「岳母大人,却不知那位凌少宗主在何处?要不小婿先去致个歉?」
「不必了。」胡二娘转头看着窗口,「他一个孩子懂什麽?到时候与凌宗主说明就是。」
这男人应了声:「是,都听您的。」
在他出门的时候,胡二娘忽然道:「方栩诚,这回你没有骗我吧?」
此人指天发誓:「小婿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胡二娘缓了面色:「那你去吧,明日辰时再来找我。」
「是。」
方栩诚出了草庐,却没有离开山谷,而是在对面扎下帐篷,就地打坐休息,一副要等到辰时的模样。
白梦今拉了拉凌步非的衣袖,两人从窗口翻进去。
「前辈。」
胡二娘瞥了他们一眼:「都听到了?这是我女婿方栩诚,惯会花言巧语,哄得我阿愁下嫁於他。他方家原本没落得不像样子,阿愁苦心经营多年,终於成为凤梧城掌事家族之一。」
想到女儿,胡二娘闭了闭眼,方才续下去:「十几年前,他们二人决定去溟河镇守,以换取军功,助方家更进一步。我当时在云游,没能阻止。再後来就听说封魔结界开裂,阿愁丧命的消息。」
凌步非拧起眉头:「前辈方才说,诬陷我父亲的人是他?」
胡二娘缓缓点头,却又纠正:「他到底是不是诬陷,我也不肯定,说不准真是看错了。所以,我会带他一并去无极宗,让你们审问。倘若他有问题,我决不包庇。」
凌步非点点头。无极宗少宗主不是那麽好绑的,胡二娘这般补救,还算有诚意。
「不过,他应该不是故意的。」胡二娘想了想,又说,「你父亲凌云舟是无极宗长老,他方栩诚能有元婴修为,还是阿愁倾力扶助的结果,两人根本攀不上交情,遑论结仇。再者,你父亲叛门一说,修仙界传得纷纷扬扬,涉及的人面太广,他也没有这麽大的本事。」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凌步非也挑不出错。
如果说胡二娘被方栩诚所骗,那破千军和纪远思呢?他们可不认得方栩诚。
「还有问题吗?」胡二娘问,「没有的话,我先送你们回树洞歇息。」
凌步非摇头。
她便抬手一挥,两人被无形的风卷起,眨眼出了山谷,落在那树洞口。
凌步非扭过头,看白梦今一直若有所思,便问:「你在想什麽?哪里有问题吗?」
她道:「这个方栩诚,不是个好人,他肯定没说实话。」
「我知道。」凌步非抬脚进树洞,「胡二娘虽然不喜欢他,但还是有维护之意。等回无极宗再说吧,一个真言咒下去,他就狡辩不了了。」
白梦今想想也是。胡二娘顾念着女儿的情面,不想把事情做绝,他们也不好过多要求,毕竟这里不是主场。
天色黑了下来,白梦今取出月光石灯,将它悬挂在洞口。
挂完了一回头,发现凌步非一直偷偷瞄她。
「好看吗?」
「好看。」凌步非脱口而出,然後醒过神来,懊悔地打了下自己的嘴。
白梦今笑起来,从袖子里摸出一壶酒,给他倒了一杯:「害什麽臊啊,觉得自己娘子好看不是应当的吗?」
凌步非接过酒,嘀咕道:「天天说自己好看,脸皮真厚……」
「你是在说自己吗?我可没有说别人贪图我的美色。」
「……」如果时光倒流,凌步非一定不会说那句话,什麽叫回旋镖,镖镖致命。
「等下,这酒哪来的?」他质问,「你不是说就剩那点了吗?」
「骗你的。」白梦今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悠闲地端起杯子啜饮。
「你……」
白梦今又掏出一包干货蜜饯,打开摆在桩子上:「吃吗?」
瞧那香喷喷甜滋滋的样子,凌少宗主挣扎了一下,就屈服了:「吃……」
外头鸟儿都睡了,一派祥和静谧。两人喝了会儿小酒,凌步非觑着她:「其实我们互相还不了解呢!就这麽定下婚事,是不是太快了啊?」
白梦今问他:「我姓甚名谁,年纪几何,出身哪里,传承谁家,修炼的功法是什麽,体质有什麽特殊,用的法宝叫什麽……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怎麽就不了解了?」
凌步非有点招架不住,支支吾吾:「可我们才认识一天呢……」
「有句话叫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两个人合不合得来,跟认识多久没关系。就说那位姬大小姐,与你从小相识,你怎麽就不娶她呢?」
「呃……」她振振有词,凌步非被堵得没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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