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似乎正在仔细推敲,微信名在“漾了个漾”和“对方正在输入。。。”之间来回切换。过了好半天,林些才收到一连串莫名其妙的新回复。
【漾了个漾:天啦噜!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吗?】
【漾了个漾:我终于要当姥姥了![流泪]】
【漾了个漾:哀家要给俺的小外孙赐名为张荡荡[害羞]】
林些:“!!!!!”
——什!麽!鬼!?
“睡醒了?”
孟献廷推门进来时,林些正噼里啪啦敲着手机——
先不说他怎麽可能会有孩子,即使在假设的情况下,他的倒霉孩子也不可能随他“外婆”的姓!
和张漾漾的对话逐渐跑偏,林些完全忽略了拌嘴重点,侧面坐实了张漾漾对他的污蔑,一定程度上颇具道理。
孟献廷站在卧室门口,怔怔望着刚睡醒的林些,头顶上几撮软毛义愤填膺地翘着,比前一晚更加褶皱的薄被只松松盖到腋下,皙白优美的肩颈毫无遮掩。
床上的人顽强地睁着迷蒙睡眼,执拗地鼓捣着手机,浓密卷曲的睫毛在晨光中落下一道浅浅的阴影,整个人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丶青涩懵懂的少年稚气……
孟献廷进屋的脚步蓦地一顿。
如果……
如果说七年前的那个早上他不一走了之,或者说几天前的那个清晨他能早点醒来……
是不是也可以看到这样的林些。
孟献廷自嘲地笑了笑,怪自己欲壑难填,悔不当初。
他清了清嗓子,企图吸引床上那个正眼都不肯给他一个的人的注意,含笑问:“起床吗,些些?”
林些擡眸,兵贵神速地瞄了一眼向他款款走来的孟献廷,那个人不知昨晚吃错了什麽药,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整个人神清气爽,神采飞扬,还换上了一套深蓝色的家居服,一看就很贵,领口微敞着……
只一眼,昨晚记忆中那一系列出人意料的惊情幸事便汹涌回笼。
林些脸热心慌,硬声硬气地应了声“噢马上”,就鸵鸟般低下头继续按手机。
孟献廷看在眼里,莞尔一笑,快步走到林些床边。
“早饭好了,要起来吗。我还给你做了杯美式,”孟献廷邀功希宠,“不苦的那种。”
林些:“……”怎麽感觉自己开始有起床气了。
林些气鼓鼓地头也不擡,更加不想理那个人。
孟献廷笑盈盈俯下身,大手轻抚着林些额前的碎发,柔声问:“怎麽了?跟谁置气呢。”
“张漾漾!”
“……”
林些抓住救命稻草,刻意隐瞒张漾漾瞎开的不着调玩笑(要叫也是叫林荡荡好吗),向孟献廷告状:“她一大早起来居然问我‘睡了没’,简直有……”
说出口,林些才恍然意识到此“睡”非彼“睡”,士气陡然减弱,声量渐小,最後一个“病”字被有气无力地活生生吞进腹中,人都往被窝里多陷了几寸。
孟献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林些,料到他的心理活动,尚不敢急于求成丶欺人太甚,便很有思想觉悟地和他统一战线——
作为林些的另一半,孟献廷虚张声势地为他撑腰打气:“哪有人都日上三竿了还没睡的。”
林些抠着手机,没底气地小声附和:“就是。”
孟献廷坐到床边,再自然不过地从林些手里拿走手机放到一旁,不想他把注意力再放在别人身上。林些手里一空,下意识地攥起被角,一时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即刻起床。
孟献廷双手慢慢支在林些两侧,锋利的眼眸紧紧锁住林些的目光,上半身不出所料地缓缓压向他……
正当林些屏住呼吸,做好心理准备,即将悄然承受这个吻时——
那个人却突然停住了!
林些迷茫地看着孟献廷的脸将将悬停在他的正上方,隔着咫尺的距离,嘴唇若即若离,林些只要稍一仰头或者略一努嘴就能碰到——
可那个人就是不动,一动不动。
不再继续向前,也丝毫不打算就此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