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些怔怔地看着多年前走火入魔的自己设置的问题和答案——
【问题1:你是谁?】
【答案:something】
林些表情逐渐崩裂:“………………”
孟献廷饶有兴趣地看着林些的表情变化,坏心眼地问:“奇怪,我的名字里怎麽多了个‘h’呢?原来我是个‘thing’啊。”
林些尴尬得不敢看他,在合上电脑之前,若无其事地把空间权限由“仅自己可见”默默改为了“指定好友可见”,并指定孟献廷为他的“指定好友”。
孟献廷看在眼里,满意得尾巴都快翘上了天,含笑问:“输入法,自动纠错?”
“嗯……应,应该是,最烦那个auto-corre了,老是瞎校正!”林些支支吾吾,转而问道,“那你是怎麽答对的?也是被自动纠错了?”
“嗯,对。”孟献廷轻描淡写地答,“有一次,拿手机试的时候,我当时突然想换着不同的大小写,再试一下‘someting’,结果输完以後,不小心被系统自动修正成‘something’了,没看清就点了提交,没想到真的对了。”
林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孟献廷无奈地笑笑:“我一开始觉得你应该也是这样,被自动修正了,但那天看到你给我的微信备注是‘那个人’时,又産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呃……”林些思路跟着转了一圈,回过味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要是‘那个人’的话,也应该是‘someone’啊,怎麽会是‘something’,你又不是个东西。”
“……”好吧,他确实不是,孟献廷勾了勾唇,又问,“怎麽突然想起来登自己的空间看了?”
林些言简意赅地讲了杨散学姐那天追问他的大概,起身端着碗筷走到厨房,放进洗碗池里,孟献廷也跟着起身,端起桌上空空如也的锅,寸步不离地尾随他来到厨房。
“你呢?怎麽几个月前突然想起来跑去看我空间了?”
林些边问着边打开水龙头,想顺手把碗洗了,谁料站在他身後的孟献廷从他腰间伸出一只手,“啪”地一下把水关上!
还不待林些转回身质问他要干嘛,孟献廷的两条手臂就已经顺势牢牢环住他的腰肢。他的下巴放松地抵在林些肩膀上,像一只准备小憩的野兽,慵懒的气息沉沉地喷洒在林些耳後,令他一时竟是舍不得动弹。
“不用管,我来洗。”孟献廷低低地说。
林些刚要出声反驳,就感到孟献廷的一只大手,轻轻覆在自己刚吃完夜宵微微有一点点稍稍鼓起的小肚子上。
林些:“!!!!!”
那个人不安好心地点评:“吃这麽饱。”
林些:“……”
“谁这麽会做,把我家些些喂得这麽好。”
林些:“…………”
林些垂眸,眼睁睁看着孟献廷青筋微凸的手背还不讲武德地轻拍了一下他的小腹。
“孟献廷!!!”
“嗯?”
“问你话呢,你又跟我来这招。”
“嗯。”
林些忍无可忍,扭转身体想要回正看着那个人好好拷问他,可那个人感受到他的挣扎还是控制不住地把他箍得更紧。
抗争无果的林些只好硬起心肠,冷声要挟:“你信不信我现在再把权限给你改回来?”
言毕,身後的人突然静住不动了,林些以为他被自己恐吓到了,在权衡利弊,倒也不催。谁知过了一阵,那个人缓缓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林些一愣,心下顿时一阵酸软,手指胡乱地抓住那个人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温声问:“怎麽了……”
又过了一阵,正当林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假寐睡着了时,只听那个人的声音闷在他後颈,瓮声瓮气地回答:“不是突然想起来看的。”
“嗯……”
那是怎麽?
“我一想你了,就会去试。”孟献廷说。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他已经试了千次万次无数次。
——只要我想你了,就会去想试一试。
可能是在纽约地铁人声嘈杂的某节车厢里,也可能是在穿破云层引擎轰鸣的某架航班上;可能是某次工作开会,也可能是某天在家吃饭;可能是偶然看到某件你穿会好看的衣服,也可能是看到某年生日你精挑细选的礼物;可能是某个并不经意的瞬间,也可能是某个苦思无果的长夜……
可能是某年某月,也可能是某时某地。
这已经不知不觉中,成为他转移注意的良方,以毒攻毒的解药——像解一道解不开的世界难题,像破一起破不了的耸人悬案。
这早已成为他走投无路束手无策时,日复一日的习惯,穷途末路无能为力时,年复一年的挑战,是他相思无望的生活里,为数不多值得期待的事。
像瘾君子染嗜,像通缉犯逃案,像亡命徒掘墓。
他曾验证过无数次千奇百怪的答案,最後发现自己不是某人某事某物,而只能是某些的孟献廷。
噢对,而且还是那个需要经过“自我纠错”修正过的孟献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