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眼中温和,眉眼带着浅淡笑意,“是我不愿你发现,不怪你。”
解瑨怔然不解,“母亲……”
太夫人拍了拍他的手,阻止了他的话,“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
解瑨自然不肯,“儿子应当为母亲侍疾。”
“我哪里就病了呢?”太夫人温温和和地将儿子赶走,“今天先回去罢。”
……
一路回去,解瑨很是沉默,还算熟悉他的汤婵甚至能看出他有些失魂落魄。
“是我疏忽了。”汤婵沉默片刻,有些自责,“之前我有感觉到太夫人最近最近精神不好,但她老人家说没事,我就没有多想。”
解瑨摇头,“母亲不想让人知晓,连我身为人子都没有发现,又怎麽能苛责你呢?”
虽是拿道理宽慰汤婵,但感情上最接受不了这件事的还是解瑨。
他一连几日没有睡好,本是最工作狂的一个人,这几日对待公务却是能推则推,同汤婵一同照顾太夫人。
太夫人心态平和,情况却是越来越差,白日里睡觉的时辰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太夫人醒来後精神特别好,连胃口都好了许多。
衆人却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不仅笑不出来,反而都绷紧了心弦。
四个字出现在衆人脑海——回光返照。
太夫人眼睛有神,嘴角噙笑,“把桢哥儿叫回来。”
……
同一家人作完最後的交代,一一看过几个孩子,隔天,太夫人于睡梦中安详离世。
解桢跟小于氏二人始终没反应过来。
太夫人突然把解桢叫回来,主持着大房二房分了家,又嘱托解瑨好生照顾侄子,解桢夫妻两人还没回过神,就被这个噩耗砸懵了。
解桢不敢置信,寻求主心骨一般惶恐地看向解瑨,“小叔叔……”
解瑨没有说话,撩起衣摆跪到太夫人床前磕头,借着动作掩住了所有情绪。
解桢身体一颤,终于痛哭出声,“祖母!!!”
随着他的哭声,默默流泪的徽姐儿跟佳姐儿也都忍不住大哭。
下人们得到消息,也都哭了起来。
什麽都不懂的垚哥儿被声音一激,也吓哭了,扭头躲到小于氏怀里低声抽噎,小于氏抱着孩子,默默抹泪。
实在太突然了。
她虽嫁进来不久,但太夫人为人和善,小于氏受了许多恩惠,此时难免伤怀。
桓哥儿比垚哥儿大一点,但也还是不懂生死的年纪,他跑到太夫人床前着急地问,“祖母怎麽了?是病了吗?怎麽还不起床呢?”
说着他就想去拉太夫人的手。
汤婵心里叹气,把他截了下来抱到怀里摸了摸脑袋瓜。
“祖母累了,要睡得久一点。”她小声说,“咱们不要打扰她。”
……
太夫人生前特意嘱咐了丧仪从简,但她曾经是尚书兼阁老夫人,一品命妇的身份放在这里,连皇帝都会派人来吊唁,该有的架子不能缺了。
解府上下打起精神治丧,汤婵不想出一丝纰漏,罕见地亲力亲为。
她一年前操办过于氏的丧事,但这次太夫人的丧仪比起于氏要重大得多,许多事务也是第一次处理,汤婵忙得脚打後脑勺,好在能力在这儿,一切还算井井有条。
“小婶婶!”
“德音?”汤婵连忙站起身迎,见到德音快步奔过来,赶紧迎上去道,“你可慢着些!”
德音肿着眼睛,见到汤婵就又忍不住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