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姐们吃不了练童子功的苦,被大师兄打得打滚哭喊。只有玉狸,安安静静地一遍又一遍练着。
衣服被汗水打湿又风干,手脚受的伤疤落了又添新伤,疼得落泪也不出声。
入门一年后,玉狸就能独自出工了。
天真无害的童颜骗过众人,小巧灵活的身子在成年人进不去的地方来去自如,如一只猫儿,步伐无声,眼神明锐,游走在暗夜之中,出手几乎无往不利。
她在师门里的地位也扶摇直上,很快就挤掉了师姐们,成了师兄的搭档。
师门人数众多,分工各有不同。
技艺不精者,沿街扒包,每日收成全看运气;技艺略好一点的,便去闯空门,或是假扮家丁浑水摸鱼。
玉狸和大师兄他们这几个顶尖的好苗子,则只接委托的活儿。
前期需要精心策划,排练演习,然后乔装打扮,混入目标之中,再伺机下手。
在道上,他们有着最出色的手艺,最好的口碑,以及最贵的酬金。
这些年,他们走遍大江南北,做下一个又一个被口口相传、称奇道绝的案子。她和师兄的名号也响彻南北,成为道上的传奇人物。
回忆到这里,宋绮年睁开眼,望着照耀着田野的阳光。
做贼这行,行动多半在夜半三更。人困马乏,保镖换班,正适合下手。
而结束任务的时候,往往天色已微亮。
师门的人纷纷赶在阳光普照之前遁入阴影之中,只有玉狸会稍微逗留片刻。
她最喜欢独自站在露台上,静静地看一会儿日出,想象着在阳光的生活会有什么不同。
师门里的人都不理解她。
“玉狸的心野着呢,瞧不起咱们这门手艺。”
“她喜欢的那门手艺又高贵到哪里去?”
师父就对玉狸喜欢的那门手艺极为厌恶,以至于一把火烧掉了她积累多年的图纸和衣服……
这件事让玉狸终于下定决心诈死脱逃。
她摆脱了黑夜,拥有了沐浴着阳光的理想生活:清白的出身,宽裕的生活,优秀的心上人,和一份热爱的事业。
玉狸是黑夜中的一只贼猫,而宋绮年是阳光下的一块水晶。
只是水晶易碎,还需要将它好好地保护起来。
柳姨看着水银温度计:“三十六度八。行,总算是退烧了!”
“我就说了没什么。”宋绮年掀开被子跳下床,“偶尔受一点风寒没什么大不了,汗发出来就好了。”
她一身汗腻腻的,迫不及待去洗澡。
“你还好意思说呢。”柳姨追在宋绮年身后,满腹埋怨,“那个司机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烧得都睁不开眼了!这寒冬腊月的,你一个姑娘家,竟然一个人开着车跑到城外去,还骗我说是和张家人一起去的。张家人呢?在家里睡大觉吧?”
宋绮年急忙拧开花洒,用水声盖住柳姨的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