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陆离的拒绝外,在一众不是对他歌功颂德,起码也是沉默不语的人里面,为董卓之死而叹息的蔡邕简直不要太刺眼。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存在任何体谅之说,在政治斗争中站队站不正当,那是要犯大错误的。
蔡邕被压至廷尉问罪,他自己有司马迁为文忍辱之意,开口称悔,愿受刑以求生,朝中也不乏求情者,但没有任何用处。
蔡邕的死似乎是一件大事,但跟接下来关乎凉州兵马的大事比起来,又称不上是大事了。
长安发生的事情,因为距离原因,陆离无法一一及时知晓,他们在谈论完吕布的问题后,郭嘉突然话锋一转:“我闻临近村中有昔日太平道之信徒,其中一人被称作疯哑巴。”
陆离心中一动,面上却是平静:“确有此事。”
郭嘉似是没有看出来陆离不怎么想要谈论这个:“伯安可知,他近日死了。”
陆离正在提壶倒水的手没有任何颤抖与停顿,只是不解问道:“那又如何,奉孝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起来了,莫不是他的死因有什么蹊跷吗?”
“蹊跷倒是谈不上。”郭嘉好似只是闲来对方话家常:“不过是被堆粪的农具划伤,高热之下一命呜呼。”
与董卓死的天下皆闻,放后世能拍个5。60集的连续剧相比,疯哑巴死的平平无奇,若不是额郭嘉提起,陆离都不知晓。
他看起来没有特别惊讶,甚至给郭嘉科普了一下:“粪便为生灵体内之污物,见血极易致病,铁器生锈亦容易导致同类情况,一旦被此类物件所伤,当要及时处才是。”
说着,陆离还科普起了当年自己在乐安郡与洛阳搞“粪便”处,其中原因就与这个有些类似。
听到这种话题,郭嘉倒是不曾变色:“原来竟是如此,只是……”
陆离:“只是什么?”
郭嘉很是担心的看着陆离:“只是我观伯安兄身边的那位壮士,听闻那位太平道教徒之死,不仅无快意,反是面有悲色。”
陆离下意识开口道:“想来……”
这话一开口,陆离瞬间意识到错了,但若是不继续说下去,那更是错误,他半点磕绊都没有,带着几分沉色道:“想来是他善吧。”
“不顾念主家之境遇而心善,真为善乎?”郭嘉意有所指:“我知伯安心善,顾念旧情,可有些前人旧事还是忘了的好。”
陆离神色不明:“奉孝此言何意?”
郭嘉一笑:“我知伯安不欲前往长安,可伯安心中当真想要与嘉同往颍川吗?”
陆离还在保持沉默,郭嘉继续道:“伯安心中对曹孟德颇有看好,以我观之,如今青州黄巾虽人多势众,却心力不齐,那位曹太守于对付黄巾颇有经验,不出意外,必然破之,到时上上为人地两得,下下也必得其一。”
“须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却不知伯安缘何踌躇不前?”
说来也是稀奇,正史中离开袁绍之后足足隐居了将近六年的鬼才,如今却看不惯才隐居不过一年多的陆离在这里墨迹。
陆离好似敷衍道:“我许是在等待天时。”
郭嘉被他这话给逗笑了:“你我二人,当真有天时可言吗?”
“天意之事,素来难测,料敌从宽,天时已然不眷,人力若再不为,你我二人生此一遭,莫非只是为世间碌碌之人添上两个姓名吗?”
“高祖三杰人尽皆知,谁会记二世、子婴之贤臣?”
郭嘉好似生怕自己说的不够生动形象,还拉踩了一把:“那吕布虽然越走越错,但到底也是敢做,我等在此笑他,却要成不如他之人,岂不更加可笑!”
陆离:“若依奉孝之言,雪中送炭,炭从何来?”
郭嘉看向陆离:“此事当问伯安才是,最了解一个势力的,除了自己人,就是敌人。”
陆离突然起身走向放剑之处,那里摆着两把剑。
郭嘉半点都不担心,好像自己刚刚没有跟对方说什么要命的话题一般。
陆离将刘宏送的那把放在架子上,拿起了自己最开始随身带着的那把,转身看向郭嘉:“固所愿也,不敢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