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贺严明眉头一动,他只知道近日贺霄在准备回兵部,但并不知道贺霄会请旨去往往边塞。
也好,总好过没日没夜的在上京城的烟花柳地厮混强,也彻底绝了贺霄对安家那位的不切实际的痴念。
哼,男儿当建功立业,若还像之前那般,整日死乞白赖地倒贴那一心只在太子身上的安大小姐,自己也真是白生了这麽一窝囊废儿子。
御座上的惠帝道:
“好,有志气,朕准了,贺尚书安排下去。”
“臣领命。”贺严明起身行礼道。
贺霄深吸一口气,俯身叩拜,
“微臣,谢过陛下。”
得陛下恩赐去往朔北,同自行走兵部的流程去朔北,两者意义大不相同,贺霄将会被兵部安排一个不会太低的实职,那麽,能立功晋升的机会就更大,也会更快。
右相秦文正和宋眉却是面如死灰,念念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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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军士请赏多是未超出能力范围的职位,或是金银钱财又或是京中的宅子,惠帝都一一应允。
直到第十位谢照。
谢照单膝跪地,背脊挺直,声音朗朗,出言却震惊了整个大殿:
“微臣恳请陛下恩准,允微臣从颍川谢氏革谱,出族。微臣的子孙後代将永远从谢氏削谱,生时,不入祠堂,死後亦不葬入宗族墓地。”
“请陛下准允!”谢照转为俯身叩拜,一个响头,硬生生磕在了地上。
此言一出,衆人惊异。
永定侯谢安双目圆睁,当即站了起来。
原本在一杯接一杯灌着酒的谢长渊,也掀眸望向此刻殿中跪伏的那道倔强固执又大逆不道的身影。
谢箐也是神色大变,哥哥,这是……
席间衆人又开始了嗡嗡的议论:
“今日这殿上的好戏,是一出接一出啊,真是大饱眼福……”
“只听过犯了重罪,或是犯了族规被逐出家门的,哪有自请出族,还向圣上请旨的?”
“谢照如今可是正四品明威将军,龙武军副统领,前途不可限量,谢氏怎麽可能让他出族。”
“那就难怪要向圣上请旨了,这是想讨封御旨,压着谢氏放人啊。”
“但这就让永定侯爷脸上挂不住了,你看谢侯爷的表情,那定是不知道谢照今日会来这麽一出了。”
有个略微年长者叹了一声,插言道:
“这一代的年轻人啊,还真是不得了,狠人辈出。太子殿下是一个,昭仁郡主是一个,没想到那出身见不得光的谢侯的庶子都能有那般破釜沉舟的魄力,也难怪今日萧太後会屡次如不了意了,不得不服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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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座之上的惠帝眯眼看着仍跪伏在地的那位谢安的庶子,再看谢安此刻面上震惊又焦急的神态,都极大地取悦了惠帝。
今日论功行赏,的确是顾忌到太子在用谢照,故而没让礼部勾掉谢照的名字,没想到却给了他这麽一个惊喜。
谢安当初为了同皇室结亲,藏着掖着的宝贝儿子谢照,今日在御殿之上,当衆请旨出族,是要同谢安,同谢氏,同永定侯府,划清界限,也是在向皇室投诚。
以谢照的出身,就算太子大公无私地用他,他也会极大地受掣肘。谢照倒是有些胆识,有些魄力,也算他识时务。
谢安几步跨入殿中,当即跪拜,
“陛下……”却被惠帝笑着打断。
“犒赏勇士,朕,不能食言。明日,谢将军就会接到那道让你脱族的圣旨。”
“微臣,谢过陛下。”谢照再行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