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粱尘带着一人打斗,艰辛程度加深。粱尘一环视,见还有一人十分清闲,并且武力高,并且离他们近。
粱尘:「冬君,帮我护一下公子!」
这本就是「秦月夜」应该做的事。
雪荔安静地看着战斗以粱尘和林夜为包围圈,向自己扑过来。
雪荔的眼睛,看着那个被粱尘保护着的林夜小公子。
她其实一直在看他。
雪荔不在乎这场夜袭,她也没有保护谁的欲望。当夜袭发生时,她便打算趁乱离开。让她没有第一时间走的原因,她说不清,她当时只是抬了一下头——
她看到了站在微高巨石上丶白襴翩然的林夜。
师父说,站得足够高,才能看到足够多的全局。林夜也是这样吗?
夜火如焚,月被云拢。小公子立在高处,身长衣飞。他的眼中倒映着云与月,血与火。敌人的刀剑差点碰到他时,他眼睛眨也不眨。
他眼中有一丝笑。
他要麽笃定粱尘能保护得了他,他要麽本身就很厉害。
有一刻,雪荔想到了马车中那个自行解开自己所点的哑穴的少年公子。
有一刻,雪荔猜测对方和自己是一路人,都是从杀戮场中走出的恶鬼。
她的关注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因为很快,林夜就从那种冷静中走了出来。林夜被粱尘带着朝雪荔奔来,仓促间,少年公子从粱尘肩头探出一张苍白文秀的脸。
林夜看到雪荔时,立刻向她告状,与登高观全局的他判若两人:「我好可怜呐,冬君。」
雪荔:我好无辜呐,公子。
她压根不打算理会这无聊之战,她已经找到了逃出这场混战的最好方位。然而粱尘和林夜以为她不说话,便是接受了对林夜的保护。
林夜感动:「冬君,你人真好。」
雪荔既不救他,自然也不纠正他。
雪荔轻松无比地躲过他们的打斗,林夜竟一直跟着。雪荔懒得管林夜为什麽能跟上,反正她和要他们分开了。她奔到一树下,手攀上枝条正要跃身而上,身後有冽风袭来。
林夜气血不足:「冬君等我。」
雪荔没打算救林夜,只是林夜趔趄扑前,要撞上她了。她便用轻功一旋,眼见林夜要撞上那枝条。她不在乎枝条弄伤林夜,只是林夜撞坏枝条,她不好上树……
一叠又一叠的「冬君」下,雪荔拽住了林夜的手腕。
她又出於习武人的本能,袖中匕首倏地拔出。
匕首拔出便要沾血。
雪荔将林夜扯到了自己身後,替林夜挡住了刺客的袭杀,并一刀将人震飞。雪荔要继续上树,发觉背後灵的气息又急又凉,他的手腕轻微发抖。
少年指尖冰凉,出了细汗。发现她望来,他的眼中还带着一丝虚弱的笑:「我好像不行了,怎麽办?」
问她「怎麽办」。
她难道应该关心?
少年跌撞扑跪,冲她而来。他想借力站稳,手朝上乱抓一番,飘飞的衣袂却被人拨开。林夜克制不住身体的难受,他一口血喷出,朝着她的方向倒来。
少女面无表情地後退一步,看少年晕倒在地。
但是雪荔躲开了人,没躲开血。她被林夜的血溅了一身。
雪荔盯着斗笠上朝下滴落的血渍:「……」
她感觉怀抱湿淋淋的。
她有一种不祥预感——
雪荔从怀中慢吞吞地取出一样东西,《雪荔日志》。
如今这书册的封皮,被浓郁粘稠的血花弄湿,黑红一片。不只扉页,书册前几页也溅了他的血。
宋挽风送她的《雪荔日志》,被林夜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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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业城郊陆家别苑中,这两日住了一位佳人。
如此夜深人静,陆轻眉徘徊在清波湖畔,久久伫立。
她素来体虚,这次是来郊外养病。夜风吹拂她衣袂帛纱,她冷极的眉目中蕴着一丝忧郁。她思考着和亲队离开建业那日,自己所见的那位侍卫,到底是不是陆曦,陆良辰。
那是自己的亲弟弟。
陆良辰年近十六,正是调皮好玩的年纪,被父母送去潭州求学。他此时应该在书院读书,为何会出现在小公子身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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