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竟然被那少女磨得心软,把药粉用在了她的一本破书上——
一本破书!
比得上他的一根头发丝吗?
「啪——」一声很轻的窗门扣动声,林夜头也不抬,便知是谁来了。
反正,她每日见到他,都要催问她的书。而他心中盘算着怎麽从这行人手中弄走孔老六那波人,当然也需要应对好冬君。
雪荔跳入屋中,看到林夜竟然坐在桌边修补她的书。她很满意:他终於不拖延了。
她本来都打定主意,要是今夜他还不开始,她就为书复仇後,快速离开这个对她来说越来越危险的队伍。
一盏烛火後,林夜抬起头。金光浮在他眉眼上,他像个漂亮的玉石雕像。
玉石雕像面容白净,神情肃然:「你必须知道,我为你付出巨大。」
雪荔:「嗯。」
林夜见她无所谓,不禁气馁。
他气馁时便瞪着她,眼眸圆润唇瓣微抿,恨不得拉着所有人围观他的可怜。但是眼前人的冷血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还没等雪荔琢磨出该做什麽时,他已然低头。
林夜:「算了。」
他宣布:「我自己拿报酬好了。」
雪荔不解。
隔着纱布,她见这小公子迅速变脸。他一下子拿起她的书册,盖住半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水灵乌黑:
「你让我先修一页,我修啦。我不小心扫到了那一页的内容。我不是故意看的,但是我过目不忘。从小到大,无数老先生夸我记性好,日後必成大器。从我四岁时起……」
他洋洋洒洒开始自吹自擂。
雪荔眼花,以为自己看到一只孔雀倏一下展翅。
少女盯着他半天,在他换气时问:「你为什麽不从你襁褓时开始夸呢?」
雪荔不会看人眼色:「是没想到吗?」
她语气和往日没区别,林夜一时不知道她是真诚发问,还是挤兑他。
他被噎後,故作无事:「我偷看了那一页的东西……虽然没看懂,但你好像不生气。」
雪荔承认:「我不生气。」
林夜仍用书挡着脸,琉璃眼波光流动,噙着一丝开始跃跃欲试的笑:「那我如果乱猜,一下子猜出那是你写的札记,其实你也不生气对不对?」
雪荔的斗笠左右摇动,一板一眼,林夜觉得她好好玩儿。
林夜忍住心中的小痒痒,眼珠溜开:「那我要是实在伶俐聪明,一下子猜出你写的内容什麽意思,又一下子没忍住,拿笔划了你的字,重新修改了一下,你也不生气对不对?」
原来有人的「一下子」,这麽多。还有,你不是说没看懂吗?又懂了?
雪荔心口微动,问:「你改了什麽?」
他观察她片刻,见她没反应,便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他默默把书递来,雪荔看到摊开的《雪荔日志》那一页,书页微皱,血迹被抹掉了,清晰的字迹浮现出来:
「遇到一个怪人。」(划掉)
下一行,少年郎隽逸飞扬的字迹涂抹了一长条。
字太复杂,雪荔不认识。
雪荔的沉默,好像在林夜的预料中。他热情地指着纸上的字,既好心又欠打地念出来,声如跳动的泠泠清泉水:「癸未年二月初十,建业府觉苑寺南,梦笔桥畔识林夜。」
雪荔沉默。
林夜沉默。
半晌,林夜见斗笠少女缓缓抬头。
林夜跳起,迅疾无比地抱柱挡身,大声:「你说过不生气的!你别忘了我为你付出巨大。」
雪荔与他同时开口:「林夜是谁?」
林夜:「……」
雪荔:「……」
第16章「翠花。」「野花。」「……
一灯如豆,星火在外。
陋室木桌旁静坐的斗笠少女静若观音,与逃跑抱柱丶过於活泼的小公子全然不同。
她这样淡然而冷漠,让林夜发怔,几乎以为自己自作聪明,弄错了那一页内容的意思——
血迹被抹後的皱巴巴纸张上,潦草地涂了日期,内容又写「怪人」。
恰恰在日志记录的那一日,林夜入建业,在马车中和神秘的斗笠少女交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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