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丶魔界之尊(2)
夜望绯红色的眼睛里光芒微闪,而龙苍流亦看过来,沈无澈见状身体微僵,下意识拂袖道:“胡言乱语!”
他神色冷淡,颇有些当年沈昏的模样,夜望便站起来作揖道:“沈仙君生气了,都是我的不是。”
他身材颀长,动作从容不迫,黑袍下的手腕骨节分明,擡起头来看沈无澈,眼中还含着温柔笑意,如此种种,依稀可见当年的文雅风流。
当年魔教还未发难前,夜望僞装成画师文人,就是以这种模样在江南定居的,还有一大帮儒门中人为他拥鼈。
只不过後来的事,证明那斯文儒雅全都是假象,这人实际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异族罢了。
龙苍流深知这一点,只冷眼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甚至沈无澈方眼神一动,他便沉声警告道:“师尊!”
这一声师尊给沈无澈叫的心头一跳,好像小猫挠了一下似的,再不敢动一下了。
沈无澈遂别开目光,咽下嘴里准备对夜望说的话,不再看他了。
龙苍流对此很满意,夜望却很不满意。
于是他又开了口,很委屈似的:“沈仙尊为什麽不看我?难道你忘了,我们曾一起生活过那麽久,一起合衣相抱,同塌而眠,仙尊还说我是知己……”
合衣相抱,同塌而眠?!
沈无澈都懵了,夜望见他一脸茫然,有些失望地叹气:“仙尊怎麽会不记得了?还是说想耍赖?要知道,仙尊和我认识可是比这姓龙的要早,姓龙的拜入你座下时候,你已经同我把酒言欢了不是吗?沈仙尊?”
沈无澈脑海里嗡的一下,依稀想起些什麽,夜望又提醒道:“幽亭这个地方,仙尊可还记得?”
幽亭!
这个地名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深处被潜藏的东西,一切骤然清晰起来。
那是遇到龙苍流之前,更准确的说,是沈无澈刚穿书那段时间。
他还未熟悉这个角色,整日在外人面前装高冷十分费力,终于有了机会在公务间隙出去走走,这一走就走到了长安郊外,天色暗淡,苍茫一片,四周连鸟雀的声音都没有。
唯有一个匆匆路过的扁担老农,看到沈无澈,以为他是刚60丶魔界之尊(2)(13)
来长安,到处乱走的後生,提醒道:“前面不能去啦,前面是幽亭啦。”
沈无澈便问:“幽亭是什麽?”
老农道:“就是一个很不好的地方,听说以往出过妖魔,後来还出过人命,邪得很,别去哇。”
沈无澈有系统护体,任务还没完成他是不可能死的。
所以压根不怕,反而有点好奇,身影一闪,便进去了。
老农还在糟心现在的年轻人不听劝,忽然眼前一花,人便不见,呆立半晌,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遇到了仙人。
他回去和妻儿村民说起这个不提,沈无澈入了幽亭,只觉天色更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却忽然眼前一亮,有一大片金黄色盛开的菊花。
那并不是菊花盛开的季节,花却开的万分妖冶,沈无澈微微看了一眼,便觉邪气扑面而来。
彼时离魔尊出世还早得很,沈无澈将将喜欢上练剑,对斩妖除魔无甚兴趣,只上前随意瞥了一眼,这一眼,便看到菊花丛中瑟缩躺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身上脸上脏污一片,唯有安静闭着的眼睫长长的,看上去很乖巧,还有一丝熟悉。
沈无澈已然忘了他先前在城中偶遇的那个小叫花,自然也没认出这小男孩便是那小叫花。
他只看到小男孩慢慢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满是茫然。
那一瞬间,沈无澈心底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那感觉让他有点难受。
现在想起来,那种感觉应当就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