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60。认亲剧场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这种情况下让自己脱险肯定是第一要义。
侯印玖好不容易把我捞出来,甚至曲星池都让我别管他,但我仍觉得留下来才是最符合当下的选择。
不是逞英雄,而是抛开别的因素,曲星池还是未出社会的大学生。而我作为彻底步入社会的成年人,只是很本能地想承担一些责任。
说我自私也好丶说我还是在折磨自己也罢,反正我受够了无能为力的感觉,不可能独自一个人从这栋建筑里走出去迎接海风的胡乱吹刮。
我情愿以自己的方式做出改变。
面对我的审讯结束了,但曲星池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你是我儿子。我也根据亲子鉴定结果公开承认你的存在了,作为明月的双胞胎哥哥。”侯连径语调平稳,缓缓走到曲星池旁边,“以前算是我小瞧你。你闯的祸,咱们可以一笔勾销。你招惹的人,我也可以出面帮你摆平。
我只问你,你过来到底有什麽目的?”
曲星池不假思索地说:“我早就说了,我只是想来认亲。”表情还是一以贯之的讥讽。
我仍不习惯那张脸上出现大表情——可能以前侯明月脸上总是淡淡的,有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优雅冷峻。
而平时曲星池的神态大多都写在脸上,有种情绪全部扑过来的生动浮夸。
两相重叠,直到现在我还不能完全适应,尤其是知道曲星池私下并非这样以後。
侯连径听完也不恼,说:“你很聪明,也有冲劲,有点我年轻时候的影子。要是早点培养,说不定能赶上明月一半优秀。可惜你是个Beta,还和沈家的小子厮混在一起,还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这话乍听是夸,实则特别侮辱人。
曲星池勾勾嘴角,反呛:“这是夸我有本事,还是你变着法子夸你自己呢?”
“你一直养在外面,性格早被养野了。不受教也不听话,那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侯连径看他这副样子,面色逐渐不悦,“沈家小子不可能突然找上你。一定是你假扮明月,刻意引导他。你回来应该是既想要自己的身份,还想要明月的资産吧?”
曲星池不接这盆脏水,被捆住的手伸出来摆摆,耸肩说:“是沈旭之失忆了硬说我是侯明月。难道他出车祸失忆也是我造成的?这可不能算在我头上。”
侯连径接下来的话也全被曲星池糊弄回去了。
青年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凡是问目的,就只用这句搪塞:“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回到正确的位置。”
我半跪在曲星池旁边一言不发。刚刚浑身湿透了,衣服湿漉漉地裹在身上,四周还都是雪茄的味道,我竟没发现自己外套内袋里的整瓶催制精油都碎了。
玻璃碎片硌得我有些难受,催制精油应该已经起作用了,但却始终没有浓烈的气味向我扑来。只有地下室幽暗的霉味混杂着一点清新的花香,非常干净好闻。
像柚子花丶也像茉莉花。
我仔细辨别,发现这股香味的源头来自我一直纂在手里的小狼玩偶。小狼皮毛都脏了,但肚子还是圆滚滚的,由内向外散发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暗香。
我确信这不是香水香料,可能谁残留下来的信息素。
指尖又在小狼的肚子上捏了捏,我好像捏到了一个硬块,不知道是什麽东西,但被棉花包裹着尤为明显。
没人太在意我的小动作。侯连径瞥见我手上的小狼,又睹物思人想起侯明月的好。看着面前的曲星池,想他伤风败俗和沈旭之在一起,神色更加难堪,一张老脸阴沉得像能滴出水。
该做的表面功夫还要做好,侯连径揉揉眉心,最後耐着性子说:“沈家小子对你有情,我可以成全你们。只要你能顶得下压力,明月以前有的那些,你以後都会有。”
曲星池嘴角往下一斜,嘲笑就这麽直白地写在脸上:“你少在这里既要又要。一边怕惹沈旭之不高兴,一边又放不下侯明月身上背的荣华富贵。想把我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利用一遍,还硬说是对我的恩惠。
所以我……我是说我和侯明月的母亲。所以她才会离开你。”
侯连径听到後面脸色铁青,最後还是不忘强装一个深情人设,双手颤颤地问:“她还活着是不是?”
他又再追问曲星池有关他们母亲的事,曲星池一概不说,平静地闭着眼睛听侯连径絮絮叨叨地在那边追忆往事,说一些自己为了打造完美家庭付出了多少的空话。
曲星池听完了,毫不掩饰地翻个白眼,直接戳破侯连径的虚僞,刻薄地说:“她活着是应该,你死了是活该。”
我偷偷在心里拍手叫绝,少把爱情和生命划等号。明明最该接受惩罚的人还在这里耀武扬威,故作深情。
侯连径应该很久没听过有人对他说那麽难听的话了,还是被自己儿子劈头盖脸地骂。
“这是你自找的。你不可能不接受这个家里的规矩,还要谎称是我儿子。”他深吸一口气,忍着,侧身吩咐了其中一个助理几句,不知道又有什麽新招。
我对曲星池的担忧已经胜过思考我自己的处境,竟忍不住提醒他:“小曲,你既然是为了寻亲才来的……”那现在激怒侯连径又是何苦。
“没事的。”曲星池完全不怕,甚至还有闲心安慰我。他往我身边挪了挪,朝我手的方向擡擡下巴问,“姜衡哥,你是不是把我的小狼带上了?”
我点点头,把小狼纂在手里给他看。
发现我的小动作,立刻有人把枪口抵在曲星池脑袋上。青年瞥了那人一眼,继续说:“哥,我在小狼里藏了颗糖。现在想吃了,可以请你递给我吗?”
侯连径没发话,像默许亦或者是要在沉默中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