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本修一忍不住想起他登上回日本的飞机前的场景,如果不是接下来还有比赛,维克托说不定也会跟着他来日本,或者是拉着他一起回俄罗斯。
因为知道以上两种情况都无法做到,所以在机场的候机厅中,在人来人往的场地中央,维克托一把抱住了藤本修一不愿意撒手,身边无论什麽人来扯也扯不下来。
因为维克托过于漂亮的容颜,他们两个再次被机场上的围观群衆误会,以为他们两个是即将分开的跨国恋小情侣。
比起井上先生的满头大汗,雅科夫因为觉得太过丢脸而想要装作不认识,还有将脸闷在他怀中的流了两颗不舍的眼泪丶脸红鼻子红的维克托。
藤本修一在抱着对方的同时,如水一般散落在肩颈侧的银发随着主人的抽噎轻轻地在自己的手腕间拂动,他那时候忍不住地想了点别的事。
初见面时他觉得维克托大约是把他当成了什麽新奇的玩具,在他赢过对方之後被当成了普通朋友兼要赢的对手。
那麽现在呢?他觉得维克托好像对他似乎多了一点掌控欲,虽然轻微,但是能感觉得到。
虽然他对这一点并没有讨厌的意思,看维克托这个情况,大约是身边的朋友和同龄的对手很少,他就变成物以稀为贵了。
而且这个人本身也不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因为他一贯的纵容态度,所以才会让对方这麽在乎自己吧。
想通了这点,藤本修一像是哄任性的孩子一样拍了拍维克托的背脊。
维克托随着藤本修一落在自己身上的令人安心的动作,将藤本修一抱得更紧一些,而身边的掌声也更加大声了。
想到这里,藤本修一走着走着,擡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按照俄罗斯和日本的时差计算的话,俄罗斯现在应该是大白天,倘若维克托擡头,想必看到的是与自己眼中的月亮完全不同的太阳。
此时月亮是满月,月光如水,将这个路面铺设上了一层莹白。
藤本修一走在路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场景既美又有些孤单。
突然手提包里有手机铃声响起,藤本修一掏出手机,发现是国际长途。
他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在临上飞机前,维克托特意向他要了电话号码的事。
他接听了电话,从电话之中,从远隔千里之外的距离中,藤本修一听到了来自维克托的低沉暗哑的声线。
虽然现在看不到脸,但是也能感知得出维克托此时雀跃的心情和满脸愉悦的笑意,电话中说:“修一,你现在在做什麽?”
藤本修一笑得悠然,为了方便听电话,所以他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说:“我现在刚放学回家。”
维克托“呀”地讶异了一声,他是计算好了这个时间藤本修一大约还没有睡觉才打过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惑:“日本高中的课业这麽沉重吗?”
藤本修一解释:“因为学长拜托我去音乐科排演音乐剧才会这麽晚。”
维克托立刻接口:“音乐剧,修一也要演吗?好想看!”
藤本修一挑眉,维克托这想看戏的性格让他不知道说什麽好。
但是看别人的热闹也就算了,看到自己头上还是算了,说:“我只是作为动作指导罢了。”
听了藤本修一的回答,维克托有些失望。
如果藤本修一扮演国王丶王子丶骑士的角色想想都觉得很有趣,如果自己也能参演就好了。
只不过如果藤本修一演国王的话,自己演什麽角色比较好呢?
敌对国家的国王?好像演深受国王爱慕的王後也不错。
因为有一张让人艳羡的脸,别人经常会开些玩笑,他一般不会太在意。
但是如果和藤本修一演对手戏的话,他还蛮想试试的,毕竟很带感嘛。
突然感觉到维克托开始走神了,藤本修一打开话题:“维克托在做什麽呢?”
既然现在的俄罗斯是大白天,那麽维克托大概是在滑冰场上为即将到来的大赛做准备,藤本修一这样想着。
但是维克托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他笑得一脸正气,但是却说着相当不负责任的话:“我在摸鱼啊。”
不知道为什麽,最近因为修一的不在,他好像突然失去了干劲一般。
因为说得太坦白了,连电话这头的藤本修一都哑然了一下,当然也听到了电话那头的雅科夫的日常生气怒吼声。
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想来只有维克托才能做得出来吧,而身边的人大多都会下意识地迁就他。
藤本修一笑了笑,往常谦逊的笑容带着淡淡的睥睨,即便隔着电话,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脑补出藤本修一此时定是心中笃定而表情漫不经心的。
只听见他说:“那我就放心了,原本我还担心耽搁了几天的练习会被你後来居上,但是很显然是我多虑了,下场比赛的冠军应该还是我。”
听了他的话,在宽阔的俄罗斯的某座滑冰场内,在他看不到的画面里,维克托微微侧过头,银色碎发掠过姣好的面容,微微遮掩住维克托突然间光芒大涨的湖绿色的眼眸。
维克托的脸还是往常的极好看的妖孽脸,但是不知道为什麽,平日里让人赏心悦目的脸上透露出一种极致危险的气息。
像是被藤本修一半是开玩笑半是挑衅的话打开了某个开关,平时隐而不露的另一面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