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何来这会大长秋口中“半日的欢喜”!
但这不是她的错,她没有错。
苏彦如是想。
是他的错。
为师,没有引导好她。
为臣,忘记了分寸。
不能再这样了。
他宁可一时重伤她,也不能让她犯一生的大错。
所以昨日,他才会在临宫门下钥前,拟出那道卷宗,让她知晓他也想少见面,少接触。
迫不及待!
“若陛下是因为臣昨日一道卷宗而气淤不适,那即便拖到今日呈上来,陛下也一样会龙体不适。晚一日不如早日,今个大安了便好了。”话落,他站在殿门外,朝殿门拱手行礼。
礼毕又转身对阿灿嘱咐,“接下来数日都没有朝会,陛下可以静心修养,大长秋好生照顾便是。”
“您——”阿灿被苏彦前头话气的不行。
什麽叫见了卷宗一样会不适,晚一日不如早一日!但又无可反驳,只跺脚看着已经告退的背影叹气!
阿灿都气恼,就莫论椒房殿中的女帝。
她本握着一支笔在练字,只是手中没多认真,唯有耳朵努力竖着,眼睛时不时隔着门上缝隙看那处身影。
见松竹英姿久立朱墙侧,最後却道出这麽一句话。
笔尖墨汁滴落,晕染大面竹简,只闻“咔嚓”声响,笔管断成两节。
*
这日後很长一段时日,苏彦将这段距离保持得极好。
小姑娘除了初时失落了一阵,到了二月里,随着天气放晴,身子渐好,她的情绪心思似也淡了些,按着他预想的在走。
逢五峰十在宣室殿见一次,多来九卿都在,给她讲一些重要政务,所留不到一个时辰。偶尔九卿散去,苏彦也会多留一会,便是他在上一回留了课业要给她答疑解惑。譬如一些简单的政务,苏彦不再直接批阅,也不再给尚书台过目。而是挑出来,理好呈给小姑娘,让她试着批阅。
之前一年,只是带着她听政论政,她没有批阅过奏章。但是一年过去,她成长的原比他想像地快。
他自然愿意放权。
纵然他也希望她能如娇花一般永在在温暖殿宇,不受风吹雨打。但也只盼着是一朵人间富贵花,得人爱惜;而不是柔弱攀藤的凌霄花,靠人生长。
何论,她也不是花,而是凤凰,横绝九天才是她的姿态。
而九天之上何止风雨,更有雷霆,她当有一身好本事。
江见月对於学习无论在何种境地,从未放松过。苏彦让她试批奏章,她很是高兴。每一份都参照以往类似案列,问过相关实地实情,然後也不直接落笔,只铺开书简,写下自己的想法和建议,给苏彦看。
苏彦初得她的书简,愣了片刻。
小姑娘问,可是实在离谱?
苏彦摇首,拿出自己的一份书简。
原是他给江见月的每份奏章,都已在自己的稿纸上批阅完成。两厢对比,除了细节稍有遗漏,其馀基本一致。
是故後头再有奏章批阅,江见月也很少出声,只翻开他的稿纸,对比自己的,稍有错漏便自己改正。
苏彦阅过,对她莞尔一笑。
她低头,不看他的眼睛。
苏彦有问一句近日可有漏请平安脉的冲动,一如入宫时见到朱雀长街新来的西域人在卖骆驼,他便想买一匹给她玩,到底都压了下去。
剩一句“今日课毕,臣告退。”
数月之间,他们论政论公务,君臣和谐,师徒友敬。
但未曾论过私事。
直到四月初的一日,暮春烟柳,碎金铺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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