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一点小问题,不能耽误拍摄进度。”邢素心虚地连忙摆手。
闫双冷笑一声,直言不讳道:“新人就要有新人的样子,戏不见得有多好,屁事倒不少!”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邢素偏只能受着,强颜欢笑地道歉:“是是,我们下次一定注意。”
“还指望有下次?”闫导哼一声,不再搭理她,拿起对讲大喊一声:“各部门准备,检查设备,灯光组改光源!”
邢素松了口气,知道这事算是应付过去了,走回戴尧面前,笑着说:“好好拍。”
戴尧不知道她跟闫双说了什麽,当然他也不屑于关心,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後在武指和威亚师的协助下开始穿威压衣。
接下来要拍的这一场是楚天谕和楚宁枫在屋顶拼轻功,你追我赶的戏码。
楚天谕被森罗阁救起後成为了森罗阁阁主的嫡传弟子,亦是森罗阁百年来最出色的杀手,江湖人送外号“冥狸”。
他所接十八起任务无一失败,最後一次在江湖上露面是三年前刺杀武林盟主——天清派掌门南宫天和。
南宫盟主遇刺身亡後,武林各门派组成的联盟土崩瓦解,各门派掌门心怀鬼胎,各自为政。
与此同时,“流光剑现世”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整个武林,掀起一场新的纷乱。
南宫天和之子南宫溪继承掌门之位,广发江湖通缉令号召武林人士诛杀冥狸势要为父报仇,但冥狸连同整个森罗阁自那时起便在江湖上销声绝迹。
三年後,楚天谕接到阁主指令命他去平慈城杀人夺剑,却不曾想他到达平慈城後竟发现这次的目标是他的亲生兄长楚宁枫。
为了避免与楚宁枫发生正面冲突,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楚天谕潜入客栈想要盗剑远遁,却不料就在得手时被楚宁枫发现,于是二人在屋顶展开一番追逐。
棚里光源压暗,营造出夜晚的气氛,夏傲荣和戴尧按照武指定点的位置站好,场记打板:“《流光劫》第623场三镜一次,a!”
楚天谕身着夜行衣,被楚宁枫发现後抓过剑直接破窗而出,翻身跃上屋顶。见状,楚宁枫单手撑住窗台一跃飞出,紧跟着追了上去。
剧本写得很清楚,难点主要在两人各自动作的衔接上,虽然可以用镜头切换的方式来呈现,但闫双想要那种类似一镜到底的连贯感。
然而开拍不到两分钟,在破窗而逃这个动作上,戴尧就吃了螺丝。
“停!”闫导坐在凳子上,皱眉冲对讲机喊,“再来!”没有说原因。
戴尧一脸莫名其妙,没说什麽,按着先前的演法又来了一遍。
“卡!再来!”闫导沉声道。
这回戴尧不干了,脸色不悦地走过来问:“导演,我演的没问题,为什麽一直重来?”
“没问题?”闫双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看问题大得很!”
愣了愣,戴尧不服气地争辩:“我按剧本演的,能有什麽问题!”
“剧本上只有简单一行字,你只看见了剧本,没看见剧本以外的东西。”闫双慢吞吞地回答。
听他这麽一说,馀文水张着小口,若有所思地点头。
戴尧的表演显得太刻意,缺乏对细节的掌控,而这些细节来源于对人物心理的揣摩。试想,一个不愿意直面亲哥哥的弟弟,在暴露的瞬间一定绷紧了神经,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走,因此才会如此慌不择路地选择了就近的窗户,顾不上其他,直接用身体撞破窗户而逃。
而戴尧没有呈现出这种紧迫性和慌乱感,反而像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目标明确地冲向窗户,然而临近时他却畏缩了,似乎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表现出来的是怀疑这一行为的合理性。
演员一旦对角色産生怀疑,信念感就会减弱。这一点在戴尧身上尤为明显,馀文水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进入角色。
可惜戴尧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他此刻一头雾水,心想这老头神神叨叨地在说些什麽。
闫双向来是点到为止,他从来不是一个控制欲强的导演,必须让演员按他所设定的条条框框按部就班。与其说手把手教演员怎麽演,他更倾向于啓迪演员,让他们给出自己的理解,这样更有利于演员吃透角色,往往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灵感和惊喜。
艺术创作的高度自由就体现在它从来没有标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