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文水身子不自然地僵了僵,微笑回应:“谢谢,能跟牧川老师一起合作,我也很荣幸。”说话间顺势将手抽回来,瞥了一眼牧川,对方仍是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
张帆拉着馀文水一个劲儿夸他在《流光劫》里的演技有多麽可圈可点,说他是同年龄层的演员里演技最炉火纯真的,另一方面也不忘旁敲侧击地打听闫双的习惯和要求。
絮絮叨叨吵得馀文水有点烦,但没好意思打断他,不禁心想牧川和他经纪人还真是互补,一个话痨,一个话少。
大概是牧川也嫌经纪人啰嗦,冷不丁打断了张帆,插话问馀文水:“你一个人来的?”
“啊?”馀文水没明白他的意思,反问,“不然呢?”
牧川朝四下扫了一眼,“哦”一声,然後又不说话了。
馀文水一脸莫名其妙,还想追问,却听到了小喇叭里传来闫双喊他名字的声音,不得不赶紧跟两人告别小跑去找闫双。
他前脚刚走,张帆就埋怨牧川:“你怎麽回事,人家来示好,你还甩脸色?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要多红有多红?就刚才你没跟人握手这事,稍微做点文章就能说你耍大牌,粉丝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把你淹死。”
牧川不爽地皱眉,冷冷地说:“那又怎麽样?姓江的变态手底下没一个好人,你少巴结他。”
“祖宗,你声音小点,这话千万别在人前说漏喽。”张帆一阵头疼。
他带牧川也有五年时间了,按理说自家艺人的脾气他该最熟悉,可他始终摸不透这位祖宗在想什麽,又不敢干涉太多,谁叫人家上头有个厉害的爹。
这一点小插曲并没影响到今天的拍摄,反而因为拍摄进度顺利,闫双少见的心情大好,放所有人收了个早工。
馀文水回酒店换完常服,拉着席宇跑了大半个镇子去到一家黔菜馆。餐馆不大,有种苍蝇馆子的调性。两人就近坐进了门旁边的角落里。
“辣子鸡丶酸汤鱼丶牛肉粉,都要!”馀文水点完单,揉揉肚皮,跟对坐的席宇讲道,“这家店,闫导推荐的,绝对正宗。今天敞开吃,哥请客!”
为什麽要请席宇吃饭?当然是为了谈心。
“小宇,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难了?”馀文水旁敲侧击地试探道,“工作上的事?还是,钱不够花?”
席宇愣愣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後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最近挺好的,钱给挺多的,我还存了不少。”
馀文水见他不像在说谎,皱着眉继续揣摩道:“那是家里面出什麽事了?”
说完,馀文水先是自己心里一惊,忽的想到好像从没听席宇说过他家的情况,家里几口人,父母是做什麽工作的他一概不知,只晓得他是个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出来务工的穷学生。
可现在细细一想,如果真是如此,他当时怎会被嘉华招进去当助理?要知道曾经的嘉华虽然不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捞人的慈善机构。按席宇的年龄丶外形条件和学历门槛,说是被招来当练习生还说得过去,当助理?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席宇自然不知道馀文水此刻联想到许多,他躲开他的目光,犹豫片刻後摇了摇头,底气不足地小声否认:“没有。”
这孩子,一说谎就满脸不安,小动作不断。馀文水在心里轻叹一声,也不揭穿他,而是换了个问题:“小宇,你觉得我们是什麽关系?艺人和助理?室友?或者是朋友?”
席宇瞪得圆圆的眼睛望着他,回答道:“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比亲的还要亲。”
闻言,馀文水乐开了花,“巧了不是,你看你名字里有个宇,我姓馀,咱们馀宇一家亲,我也一直当你是我弟弟,比亲弟弟还亲那种。”
不知道为什麽,听到他的这句话,席宇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
“所以啊——你要是有什麽烦恼都可以跟哥哥说,哥哥保证通通给你解决得一干二净。”馀文水咧着嘴角,拍了拍胸脯打包票,样子像极了新收下小弟的混混头子,不过是中二版的。
“谢谢你啊,鱼哥。”席宇抿着嘴唇,似是在纠结什麽,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他的脸色微微涨红。
每个人都有不愿示人的难言之隐。馀文水知道他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也不催促,端起杯子呷了口茶。
一等就是足足十分钟,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第一道酸汤鱼上桌,席宇声音艰涩地问:“鱼哥,如果……我是小三的孩子,你会……不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