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川深深地看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後什麽话也没说就走了。
等到关门声响起馀文水才收敛笑容,皱眉,整个人後仰躺在床上。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跟牧川坦白性向,明明贺梓秋还告诫过他,但他又不认为刚才是一时冲动。
算了,反正目的达到了。他勾了勾嘴角,伸手掏出兜里的手机,停止录音。
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都说了,能怎麽着?
这麽一想,他懒得再纠结,翻个身麻溜下床,捡起外套边走边穿,出门觅食去了。
席宇等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才缓缓将手机递还给馀文水。
他抿着唇,脸上写着倔强,却没有多少震惊。
馀文水微微叹口气,左手按在他的肩上,道:“尽管我不觉得他们是对的,但他们始终是你的家人,况且你也听到了,你爸还是关心你的。”
席宇点了点头,擡头看向馀文水,牵出一抹苦笑,“鱼哥我不傻,即使当时没想到,後来去了嘉华之後所有人都对我很客气,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明明是离家出走,结果还是在我爸的庇护之下。”
“话不能这麽说,你爸最多是给你找了个机会。”馀文水语重心长的说,“你想啊,不管是你到嘉华之後还是来辛禾之後,你始终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在完成工作。别看你只是个小助理,作用可不小。呐,别的不说,光是帮我盯数据丶反黑打假丶应援丶沟通粉丝,哪一件不是头等大事!”一边说,他一边掰着指头跟席宇数。
“正是因为有你,我才没有顾虑,事业才能蒸蒸日上啊。”馀文水笑得很灿烂。
席宇愣了愣,随即摇头,“这些事都是彬哥的功劳,我也就是打打下手,帮他跑跑腿。”
“自信点!彬哥又不能24小时跟着我,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一环知道吗?更何况还有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这你总不能否认吧。”
听到这话,席宇擡头望着他,眼里少了沮丧,多了一分清明。
有戏!馀文水在心里喝一声,继续输出:“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为我服务,所以我也是你的老板。那麽本老板现在告诉你,你不仅是个合格的员工,还是个优秀得不能再优秀的员工,以後要自信些,要更加出色的完成工作。”学着某些电视剧里的领导讲话的口吻,馀文水煞有其事地给席宇打着鸡血。
这话显然对席宇很受用,他一把扑进馀文水怀里,搂着他的腰哭起来,边啜泣边说着谢谢鱼哥。
这一下把馀文水险些搞懵了,他无奈地拍拍席宇的後背,想着这孩子也太容易感动了些,不过似乎也能理解这种情绪。在一个充满否定和压抑的环境下长大,或许这是席宇第一次听到来自别人的赞美和肯定也说不定呢。
想着,馀文水释怀地笑了笑,哭就哭吧,发泄之後一切都会好的。
这番宣泄持续了足足三分钟,席宇才松开馀文水,臊着脸赶紧跑进浴室去洗脸去了。馀文水抽了几张纸擦了擦衣服上湿乎乎的一片,正巧被回来的席宇看见,惹得席宇红了脸,道歉说:“对不起鱼哥,弄脏了你的衣服。”
馀文水见他没什麽异样,逗他说:“知道错了就好,这件衣服你要负责帮我洗了。”
席宇点头如捣蒜,坐回馀文水身边,忽然反应过来,吐槽道:“可你的衣服平时也是我洗的呀。”
“啊?是吗?嘿嘿。”馀文水尴尬地笑了笑,心虚地想这话还好没被牧川听到,他要是知道他弟弟在外给别人当保姆,还不手撕了他。
对此席宇觉得没什麽,从小母亲就告诉他要自力更生,他的衣服一向是自己洗的,即便後来回了牧家依旧如此。既然他负责照顾馀文水,洗个衣服也是理所当然,何况还有种机器叫洗衣机,其实也没多费劲。
从这一层面上来看,席宇这个弟弟反倒比馀文水更成熟些。
隔了片刻他又补充了一句,“哦对,还有小粉毛的。”
“哈?”馀文水全然忘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痛心疾首道,“小粉毛居然奴役你帮他洗衣服?这个畜生。”
席宇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摇头解释:“不是的,在家的时候你俩的衣服经常混在一起,我干脆就一块儿洗了。”
“……”馀文水挠挠头,护犊子地说,“放心,回头我就教育他,自己的事让他自己干去。成天麻烦别人,不像话。”
席宇憋着笑,没忍心拆穿他鱼哥的大型双标,一边听着他对易颜骂骂咧咧,心里头涌起一阵暖意。
过了会儿,馀文水大概是骂累了,停下来,瞄席宇两眼,见他心情不错,遂把话题牵引回去:“你准备怎麽办,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爸的真实想法。”
“不知道。”席宇发愁地摇头。
还真是遗传,一家子的闷葫芦。馀文水腹诽一句,语重心长道:“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不管你做了什麽,你爸始终是关心你的。如果你有顾虑,不如先打个电话探探你爸的口风?”
见他老实拿出手机翻找通讯录,馀文水识趣地离开房间,他可不想见证别人父子的煽情戏码。
关门的瞬间,他隐约听见席宇颤声喊道:“爸……”
席宇到底跟他爸聊得怎麽样馀文水不知道,只是在当晚刷朋友圈的时候看见席宇发了一条动态,很简单的一句话:原来我真的长大了。
馀文水盯着看了几秒,而後笑了笑。是了,我们都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