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淡淡笑着,“你是个通透的,想来我们娘子以後少不得要你帮衬呢。”
“哪里哪里……,”
迂回几句,白洛又拿来几个食盒,说道,
“厨房杏仁酥做多了,我们娘子用不了那麽多,这玩意放久了就不好吃了,你拿去给将军身边的侍卫们吃吧。”
话刚说完,白洛俯身塞了一个荷包给侍卫,悄声说道,“我们娘子以後时间还长着,府中多少还是需要打点着,这都是妇人家惯用的伎俩,小哥儿别见怪。”
侍卫心下了然,後宅女子多使些金银拉拢人心,这还未正式嫁娶就有如此远见,看来这江娘子是势在必得,不可小觑啊。
左右跑个腿的功夫,不吃力还卖好,岂能不干?
没等脑子从方才得赏的喜悦中抽离出来,便只顾点着脑袋应下。
点心送到陆明清的院中,心腹俱已一同随侍,加之那侍卫绘声绘色说着将军与江娘子如何如何,主子不在定然又松懈几分,说着说着,几盒点心下肚,酒足饭饱过後,脑中晕晕乎乎,不知所以。
马车驶入城郊山林,四周漆黑一片,不时有鸟兽鸣叫,黑影一闪而过。
陆明清的士兵里外围拢,不疾不徐地随着马车前进。
“这是去金矿的路,”洛云惊呼出声。
她是江凝初被囚昭城後陆明清派来的人,家中世代生活在这里,尚未为奴时,便生活在城外,对附近山林最是熟悉。
“娘子,我们去那里干什麽啊?奴婢听闻山中死……死了很多人,夜晚还有鬼影重重!”洛云还未及笄,胆量本就小,身处这亡魂之地,话都说不利索。
江凝初刚才还疑惑陆明清究竟要去哪里,听洛云这麽一说,心中有了答案,修长的蛾眉蹩起。
一阵响动後,马车停了下来,陆明清下马行至车前,道,“前面路窄,马车进不去,初儿下来吧。”
江凝初强忍着不适,任由他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夜黑风高,山中树影重重,一树压过一树,让人迷了方向,凄厉的猿猴声不时响起,让这冷天黑夜更添毛骨悚然之意。
“到了,”陆明清在前面停下,转过身来看向江凝初,随後侧身将遮挡着的视线一览无馀暴露出来,江凝初就这麽猝不及防看到了前方的场景。
数十个土堆拱起,旁边是被掘开的葬地,一部部尸首裸露在空气中,坑中惨状一览无馀。
江凝初几时见过这样可怖的场面,顿时心中百味杂谈,不待调解,泥土的腥气混杂尸体多日密闭下散发的臭气,涌入鼻中,直冲天灵盖。
江凝初忙背过身去,一股脑将腹中之物吐了出来。
在场的衆人没一个不脸色异样,强忍难受。
陆明清微眯着眼睛,好笑地看着这一幕,森然的声音响起,
“这是当日剩下未曾被家人认领回去的尸身,我特地让人一具具刨了出来,初儿可要看看,有没有哪一具是你要寻的呢?”
江凝初干呕了几下,眼角噙泪,掩帕质问道,“你什麽意思?”
陆明清慢慢走来,笑道,“初儿的演技愈发精湛了,险些就要将我骗了,你还真认为我会相信你这麽快就忘了谢宥珩吗?”
江凝初闻言,瞳孔震惊,不安道,“你要如何?”
“百闻不如亲见,不让你亲眼见见这样的惨状,如何让你死心。”
“这一切……”
“没错,自然都是我做的,矿脉的炸药是我埋的,谢宥珩的行踪我一清二楚,至于这山洪嘛…”陆明清顿了顿,擡眸看向江凝初,眼中迸发怒气,
“那可真是天助我也,老天都不想给他留活路!你还不认命吗?”
江凝初听完这话,震惊之色久不能平复,
“矿脉矿工,昭城百姓,上千条性命皆是你一手促成?你这样做,不怕遭报应吗!”
陆明清快步上前将她的喉钳住,附耳说道,“是啊,初儿便陪我一起遭这报应吧,九泉之下有你陪着倒也不孤单,哈哈哈哈……”
“疯子…真是疯子…咳咳—”江凝初被钳制住,呼吸不畅,脸色通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着什麽?还想打探他的下落,在我眼皮底下,你胆子真大啊。”陆明清从江凝初腰间系带摸出一张被叠起来的字条。
狠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你的同夥呢,在哪里?要我将他抓来吗?”
见江凝初脸色越来越不顺,陆明清放开了她。
江凝初大口呼吸着空气,一边咳嗽一边说道,“让你失望了,在进来之前,我早就发觉不对,让他离开了。”
陆明清气急生笑,一把将字条揉碾成一团丢出去,消息没传出去,字条也没了用处。
发狠道,“我不管你还有什麽心思,在我这通通收起来,等来日,定有你的荣华富贵,届时,你可别哭着求我怜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