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从小就认定的。
或许她真的可以无视谣言,和他在一起。
可衆口砾金,积毁销骨。
这里近乎所有人都认识他们,知道他们。
沈鸢心中酸涩,但还是笑着和他在祠堂下聊小时候的事,一直聊到了雨停。
她将从医馆买来的伤药,放到宁殊手心,“别再忤逆你爹的意思了。”
她怕的是,他爹会因此更厌恶她。
与宁殊告别之後,沈鸢出了祠堂正要回家,就见宁夫人身边的侍女来找她。
那侍女是个极出挑的,乍一看,小巧挺翘的鼻梁还挺像沈鸢的。
沈鸢一瞬愣住,然後跟着她走。
宁夫人拉着沈鸢的手腕,到了一间卧房。
她遣退了侍从,房里只她们两个。
宁夫人先是讲了些客套话,然後直截了当道:“不管外人如何说的,我们管不了别人的嘴。但是你告诉姨娘我,你可是完璧之身?”
沈鸢陡然间睁大眼,宽袖下的手指紧紧掐着骨节。
宁夫人说了出来後也顿觉轻松了不少,她轻笑一声。
“宁殊他爹说了,若你还是清白之身,无论外头人怎麽讲,我们一定会将你娶进门。可这若是……”
她瞥了眼沈鸢的表情,继续说道:“倘若你非清白之身,让彦承擡你做妾也是委屈你的。以你的模样家世,定能寻个比彦承更合适的,你看呢?”
沈鸢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的肉,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又苦涩又难看。
她也不想说自己如何如何,只扯着笑容,躬身道:“只凭长辈们做主,晚辈万事也都听从家父的安排。”
宁夫人得到了答复,满意地点了点头。
高门大户,也不像小门小户那样难缠。
“既是如此,姨娘以後也留心,要是有哪家好的小子,也定然替你牵线搭桥,模样上是断不会委屈你的。”
宁夫人心事全都说了出去,这会子心旷神怡,开导起沈鸢来。
“你这孩子真是可怜,幼时母亲早亡,及笄後又遇到了这等挫折。”宁夫人叹气,“好在人找了回来。你不知,去年彦承知道了这个消息,等不急了诏令,连夜就要南下,还是我们劝……”
宁夫人瞥见苦笑着的沈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才住了嘴。
後面宁夫人又讲了好些话,沈鸢脑袋里似塞了棉花,听不进去。
沈鸢一出来,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春玉焦急地看着自家小姐,搀扶着她的手臂。
宁府小厮按照吩咐,想要将她们送走,沈鸢推辞着说要去街上逛逛,就不坐他们家车了。
出了府宅区,走到了大街上,春玉才敢问:“怎麽了小姐,原先和宁公子那聊天还是高兴着的,怎麽一从宁夫人那出来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沈鸢心事重重,只想着这事要是能快点过去就好了。
过去的遭遇已是定局,她改变不了一点。她能做的,就是一直向前看。
可是外界总不放过她,处处提她过去的事情。
可怜她也好,批驳她也罢。都在提醒着她,她过去到底经历了什麽。
遭遇是一部分,而他们的嘴又像是另一层网,笼罩在她的生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