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这麽漂亮的小娘子竟被山匪掳掠了来,真是便宜他们了。”
迟了将近一年才等到了来救她走的人,沈鸢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开心,反而更多的是茫然。
她什麽都没拿,走几步就东张西望,四面皆是紧张逃命的人。
负责赶山上住户的官兵重重推了一把沈鸢。
他厉声喝道,“快下去,发什麽楞!”
“到了山下等着被关吧您就。”那官兵重重叹了口气,这小娘子带到山下军营里,指不定会被哪个上司看上。
一般女眷会被释放,估计她应该是放不走了。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
那小娘子到了山下,就被带到了掌军的营帐。
宁殊没穿盔甲,浅青色宽袍长衫,黑发高束,身躯修长瘦削,一转头就看见了阔别几年不见的心上人。
不似官家小姐那般绫罗绸缎,沈鸢穿着最普通的棉布衫,虽然整洁,但衣料发皱,巴掌大的小脸不施粉黛,像是月下水中的白莲,素净柔和。
沈鸢神情复杂,也说不上有多高兴,只是眼尾泛红,接过宁殊顺手端来的茶盏喝下。
“还活着就好。“宁殊轻叹一口气,双目无神,也有点心不在焉。
他捏紧太师椅的一角,他自然也从那山上带下来的犯人口中问出了他想知道的。
一连问了几个不同的人,有男有女,都说她已嫁作人妇。
南方湿热,又正值夏季,营帐中摆放着一大盆冰块,内里的凉气和外面暑热像是两个世界。
沈鸢站在一边,竟然觉得手足无措,她抿了抿唇,开口道:“我父亲家人可好?”
宁殊本来阴沉的一张脸,唇角扯出一丝笑,“沈大人一切都好,最近京城忙着祭祀,所以这趟没有一起来接你。”
得知父亲安康,沈鸢松了一口气。
营帐中安静好一阵,宁殊擡眼深望了她一眼,嘴唇微张,又抿了抿,说:“你可有什麽要对我讲的?”
被这麽蓦地一问,沈鸢擡头,双手紧扣,交叉在身前,“我……我……”她低眼,视线在地面左右来回。
“他呢?”
“他死了。”
她并没有说那人是谁,但宁殊猜出,当即回答,如鹰般的目光直直望向沈鸢,好在他没在她脸上看出什麽难过的神色。
宁殊心里稍微好受一些,脸上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
沈鸢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就像今早她在山上照常起来,以为这天又会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结果山上的人一上午四散逃命。
就像她以为蒋十伊应该会在某个地方呆着,或是收到消息一早逃了,然後留下她一个人。
她却从来没想到过他会死了。
沈鸢看着宁殊,也微扯着嘴角,跟他一起笑,可笑着笑着就觉得眼眶湿润。
宁殊径直上前,也不管什麽男女有别,牢牢握住她的手腕。
他们自小定下了姻亲,她就该是他的人。
突然被人攥住手,沈鸢竟然想着的是立即挣脱,但一看到是宁殊後,又平复了下来。
“别怕,跟着我。”
沈鸢被宁殊拉着手,走出了营帐。营帐外,既有穿着轻盔甲的官兵,也有江州聂司的官兵。他们有条不紊,清点安置从山上下来的匪徒,以及他们的家属等。
山上俨然是一座小城,各种类型的店铺齐全,也有会不同营生的手艺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并不是山匪,而是混口饭吃的普通百姓。
宁殊紧拉住她的手不放,沈鸢也就被这麽牵着走,她微微侧过身,躲在宁殊宽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