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撇嘴,觉得无趣。
一更天回到家,沐浴完,仰躺在床榻上。
沈鸢卸下满身疲惫。
其实和流言蜚语相比较,她更怕在云隐山上的种种。
只有真正在险地走过一遭,她才发现,让别人骂几句并没有什麽。
大部分随行小厮都四散逃走了,这夥劫匪赶着她家的马车,向南行进。
沈鸢和蒋十伊同乘一匹黑马。
车队向高处走,沿途的道路愈发陌生。
沈鸢整个向後仰,只能搂紧身前人的腰身,才没有掉下去。
男人们的调笑声不绝于耳,越说越下流。
“他两贴得这样近,你们说她有感觉没有?”
“我他娘的又不是她,这上哪知道去。不过,你们觉得她身材怎样?”
有人“啧”了一声,“太瘦了,我喜欢胖点的。”他故意高声说给前头的人听。
“这两人跟木头似的,他们懂那事吗”
……
後面好似有无数目光刺来,沈鸢脸涨得通红,假装听不见,一侧耳朵紧贴着蒋十伊的後背。
她年初刚及笄,已满了嫁娶的年纪。
这趟去京城,本可以见到久未见到的心上人。
结果命途多舛,路遇了强盗。
眼下她只能逢场作戏,否则连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我害怕。”她对身前的人呢喃道。
久久没有回应。
牙齿紧咬下颌的肉,沈鸢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两行清泪不住划过脸颊,沾湿了蒋十伊後背衣料。
正当她沉浸在面对未知的悲伤中,腰际间突然横过一只手臂,有力圈住。
她整个人被蒋十伊抱起,放到了身前。
沈鸢撑在马鞍上,视野变得开阔。
颠簸了一下午,这会他们正在上山。
後背微微颤抖,沈鸢一手撑着马鞍,一手以袖抹泪。
一个袖子脏了,便换了另一只。
“再哭就把你丢下去。”
头顶的声音沉沉,有点凶,不像是在开玩笑。
沈鸢一下子咬紧牙关,止住了哭泣。
心里又怕又气。
一是怕这群强盗无耻腌臜;二是从未平白无故受过这等气。
偏巧她又发作不得,只能流眼泪。
到了山上,这里房舍依山而建,沈鸢被蒋十伊丢在一座小院里。
这个屋子似是没有人住过,内外家具齐全,但是布满灰尘。
沈鸢抱膝坐在堂屋门槛上,警惕看着院门口。门外既有女眷路过,也不时有男人张望着门里。
她一见有人望过来,就低下头不去与他们对视。
直到月明星稀,庭下一片蓝黑,屋内没有烛火,黑漆漆一片。
沈鸢不敢呆在屋里,蹲坐在庭院的水井旁。
一整天没吃饭,她早已饿得精神涣散,又得时刻防备着外面是否有人进来。正当她浑身发冷,抱坐一团时,突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甜气息。
沈鸢眼睛睁大,又有了神,双手接过包着黄油纸的烧饼,大口咬了起来。
以往学的那些用餐礼仪,在饥饿的本能前统统忘光。
烧饼外皮酥脆,内里松软清甜。
她腮帮子鼓起,嘴角边黏着碎渣。
蒋十伊点亮堂屋的烛灯,在里面绕了一圈,重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