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陡然睁大眼,根根分明的眼睫太阳花似的绽开,眸子里蓄满了晶莹的泪花。
她好像要变成哑巴了。
“啊……啊……”
沈鸢半张着嘴,压着舌头,仍然说不出一句话。
她眼神茫然,一把抓着蒋十伊的手腕,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蒋十伊坐在床边,她在床里,他顺手反握着她手臂,把她拉向自己。
他伸出手,虎口抵在她下巴上,修长手指轻掐她红肿的脸颊。
仔细看了看她嗓子眼里的状况,灯烛光下,瞧了又瞧。
嗓子红肿充血,几乎堵住了整个气管,能说得出来话才怪。
被掌掴的脸也越来越肿,白色眼球上红血丝蔓延,连接到黑色瞳孔。
蒋十伊尽力忽视看到她脸産生的异样情绪,给她脖子上的掐痕涂药。
沈鸢的视线愈发浑浊,即使蒋十伊离她非常近,她都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费力仰着脖子。
脖子上的肉痛,脖子里的嗓子也冒火似的痛。
头皮痛,胸口痛,胯骨痛,後背痛,手臂也痛……
要是能痛死就好了,她也没必要这麽清醒地活受罪。
或者睡着也好。
脑袋昏沉,沈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但清醒时,她正蜷缩在蒋十伊的怀中。
两人靠得极近,身体紧紧靠在一起,只要她稍一动,就会把他弄醒。
他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睡着的侧脸忧郁冷峻,眉心是拧着的,英挺眉毛下的眼窝深邃,眼皮上有一个小黑点。
马车被劫持那日,她因着心下惊慌,并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的长相。
离如此近看,他模样实在俊秀,五官轮廓清晰立体,但皮肤却苍白清透,能看清皮下的血丝脉络,比涂了上好脂粉的女子的皮肤都好。
他的相貌,在她见过的人中能留下深刻记忆。
像宁殊一样,却又与宁殊不同。
但这样一个俊秀的人,却杀人不眨眼。
沈鸢伸手去扣他的眼皮,以为那是个污渍,没想到却是一颗小痣。
这麽一捉弄,蒋十伊也彻底苏醒了,长睫微微颤动,但又很快安静地合上。
怀里的人清瘦,又烫又软,有股清甜的体香。
见他好像又睡过去了,沈鸢蛄蛹的幅度更大,但弯曲的膝盖被他的长腿压下,牢牢固住。
“别动。”他声音低沉暗哑,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说梦话,“很累,再睡一会。”
他嘴唇微微开阖,他的唇形饱满,离她的脸颊只有寸许的距离。她只觉得脸烧得发烫,同时脑子里像塞了许多棉花,头疼欲裂。
全身的痛感阻止她再次入睡。
但她说不出话来,嗓子肿痛,喉咙像是堵了一颗枣子,咽不下去,灼热发痛。她侧躺着,肩膀後横过他的长臂,他的手掌扣在她肩头,将她压向他。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外头的阳光更加明亮,直直的光线照射进成排的书架间。
沈鸢皱着脸,终是忍不住,小手从两人之间钻出,抵在他胸口,推醒他。
蒋十伊紧抿嘴唇,陡然间睁开惺忪的眼。只是眼睛突然睁大,看清了她的模样後,愣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