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压抑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齐景宴一直在等蛰伏在谈惟瑾体内的那头猛兽爆发。
眼下看起来是时候了。
尽管齐景宴目前并不知道是谁拥有了点燃谈惟瑾情绪的能力。
不过这不重要。
齐景宴将谈惟瑾的白衬衫袖子挽上去,细长的针管刺入谈惟瑾青色的血管,他给谈惟瑾打了一针镇静剂,剂量不重,但是效果能比药片好一点。
“没想到你也有这麽一天。”
“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和身体的本能对抗,我说的话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你偏不信,看看,现在出问题了吧。”
齐景宴嘴上叨叨着,他在床边坐下,“诶,趁你还没昏过去,不如告诉我谁有那麽大本事能把你变成这样。这是跟谁吵架了?还是学校里那群愣头青惹你生气了?说了让你别当老师,你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当老师,大学老师也是老师。谈总放着好好的总裁位子不坐,非要跑去教书,这不,报应来了?”
谈惟瑾睨了齐景宴一眼。
他这会儿感觉比方才能舒缓一些了。
“你什麽时候废话这麽多。”
“你都这样了,还好意思说我呢。”
齐景宴毫不客气地回怼,“我这些年怎麽着也治愈了二三十位和你一样有心理疾病的病人,就没见过你这麽不听医嘱的。说了让你顺其自然顺其自然,脑子愿意想什麽你就让它去想呗,你偏要跟自己反着来。现在这麽严重不还是你作的?你这种情况换成别人我早治好了。”
“谈惟瑾,放下你的骄傲和自负不会死人的。但你要还这样下去,迟早会疯。”
话说到这份儿,齐景宴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谈惟瑾出生在云城顶级世家,谈家又有那样雄厚的人脉和背景,谈老爷子对谈家每一个後代的培养都堪称冷酷无情。尤其是谈惟瑾,自打谈惟瑾出生的那一刻起,谈征就是将其作为谈家掌权人培养的。
谈家的长辈会要求谈惟瑾无所不能,要求他成长路上不能有任何逾矩越界,不允许他行差踏错。旁人眼中再微不足道的错误,放在谈惟瑾身上都是不被原谅的。
这是他出生在谈家,享受着常人所不能享受之荣华富贵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因此谈惟瑾自幼就舍弃了一些东西,他学着僞装自己的真实情绪,将自己完完全全封闭起来。
可母亲的自杀为谈惟瑾的反抗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在这个家里,最先受不了这种非人般压抑氛围的人是谈惟瑾的母亲。
紧接着才是被母亲抛弃的谈惟瑾。
陈时晚逃离囚笼的代价是生命。
而谈惟瑾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健康的身体。
即便逃离了那张无形的网,他也没有办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他根本没有想过爱。时至今日,就在刚刚,谈惟瑾还坚持认为祝诗意不过是自己一时兴起想养的玫瑰花,是被他捧在掌心里的猎物,是他将来有一天腻了就可以随随便便丢弃的小可怜。
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想错了。
他低估了祝诗意对自己的影响力。
她竟轻而易举的就能让自己失控。
明明他只是想到了一些和祝诗意有关的事情,想到不久的将来祝诗意就会离他远去,想到祝诗意很可能根本不需要他的庇护。
哪怕这些事情还未发生,可是谈惟谨只要想到这些,脑袋就会沉痛不已。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
他才刚刚得到她。
好在齐景宴给他打的镇静剂起了作用,谈惟瑾不再感到头疼欲裂,呼吸也跟着平稳。
“之前的那些药再给我拿一些吧。”
谈惟瑾说。
“别,我可不打算放任你这麽肆无忌惮下去了,不然我都对不起自己作为医生的良心。谈惟瑾,说真的,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齐景宴的语气不再轻松,眉宇间都透着严肃。
“惟谨,你别忘了我到底是一名心理医生。这麽多年我从来没要求过你必须怎麽做,是因为我确实相信你有超乎常人的毅力。但是惟谨,抗拒和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实际上你很可能连自己的身体和情绪都掌控不了。你现在的情况就证明了这一点,不是麽?”
谈惟瑾眉头紧蹙。
他是真的认为今天的齐景宴废话格外多,很想赶齐景宴出去。
谈惟瑾还想再说点什麽,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接到了祝诗意的电话。
他当着齐景宴的面接通电话,听筒那端传来女孩稍显兴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