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诗意只得独自跟上去。
宾客们都聚集在一楼的宴会厅,也不知道这会儿谈惟瑾和齐景宴一起上二楼做什麽。祝诗意看见这两个人一起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齐景宴没有锁门,只将门半掩着。
从小就很循规蹈矩的祝诗意长这麽大第一次偷听人墙角,怪刺激的。
“祝诗意都回祝家了,你打算什麽时候告诉祝诗意事实?”
首先响起的是齐景宴的声音。
祝诗意心头一跳:事实?什麽事实,怎麽还和她有关系?
“不知道。”
谈惟瑾声音很淡,听不出什麽感情。
“说了治疗期间戒烟,你怎麽还抽?”
祝诗意从门缝望进去,看到齐景宴抢走了谈惟瑾夹在指尖的香烟,好像还没来得及点燃。
“怎麽说呢,我认为你还是尽早和祝诗意坦白比较好,这也有助于你在治疗期间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态,至少不会那麽压抑。你别不信,这对你的恢复是很有帮助的。”
谈惟瑾没说话。
祝诗意却是在思考齐景宴提到的“治疗”,所以谈惟瑾果然是生病了吧?
她呼吸一紧,继续凝神静气地听着。
“还是说你其实是不敢告诉祝诗意自己得了抑郁症?”
齐景宴拍拍谈惟瑾的肩膀。
房间里静了半晌,谈惟瑾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说:“没想好怎麽和她说而已。”
“迟早都要说的,而且祝诗意对你影响那麽大,作为你的医生,我并不想看到治疗期间你的情绪波动这麽难以控制。我的建议是你找个时间好好和祝诗意聊一聊,抑郁症这个病可大可小,现在得抑郁症的人那麽多,早就不是什麽稀奇事了。更何况你还没到难以救药的地步,就当是自己生了病,需要吃药治疗,会好起来的。”
原来真的是抑郁症啊。
祝诗意眼含担忧,想想也是,抑郁症作为常见的心理疾病,又不是缺钱导致的穷病。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烦恼,像谈家这种屹立上百年的豪门世家,说不定家庭矛盾颇深,甚至藏着不可告人的家族秘辛。
“不是怕她知道我生病。”
谈惟瑾单手插兜,他背对着门外的祝诗意,看向窗外,背影落寞而寂寥,“是不想让她认为我的出现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圈套。”
圈套?
什麽圈套?
祝诗意耳朵贴得更近些。
“也是,祝诗意到现在都不知道谈夏是你亲妹妹,也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锁定她为目标,但这怎麽能是圈套呢。”
相较于谈惟瑾,齐景宴的声音倒显得轻松很多,“你一没哄她骗她,二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谈惟瑾不过是看上了一个小可怜,想将这个小可怜带在身边,结果不小心自己陷了进去。这叫缘分,不叫圈套。”
“要是有人花10个亿的真金白银捧我也算圈套,那这种圈套我不介意多来几个。”
“你怎麽知道是10亿?”
“找谈夏问的啊,既要给你治病,我不得多掌握点信息?”
齐景宴耸肩。
门外的祝诗意捂住嘴巴,以免自己发出不该发出的声音,惊扰了里面的两个人。
齐景宴还在开导谈惟瑾,“人呢,都有私心。不管你当初抱着什麽样的心态靠近祝诗意,总归你现在已经彻底栽进去,非祝诗意不可了。况且我们两个不是聊过一次,当时你对自己有偏见,不愿意直视你的病,所以你绝口不提爱情。
但你看看你现在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因为喜欢她才那麽做的?祝诗意现在可是祝家的千金大小姐,你要再不表示点什麽,万一明天起来祝大公子就给他的宝贝妹妹寻了个品行优良的联姻对象,到时候我看你怎麽办。”
“谈惟瑾,如果一个人喜欢你,那麽她不仅仅会喜欢你的优点和长处,同时也会接纳包容你的缺点,你的脆弱。我不是让你拿抑郁症去祝诗意面前卖惨,我是希望你能和她真正坦诚相待。你是谈家掌权人,她是祝家小千金,回归宴正是你们两个重新认识的好机会,不是麽?话我就说到这里,你自己好好想想。”
最後这句话代表着对话即将结束,为了不被发现,祝诗意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离开。
房间内,谈惟瑾还在沉思,齐景宴则是意味深长地朝门外看了眼。
祝诗意刚走到楼梯口,她还在努力消化方才听到的信息。
“跑哪儿去了?我刚都没找到你人。”
林书简拍了她一下。
“——吓死我了。”
祝诗意捂着心口,松了一口气。
“?”
“诗意你怎麽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我小舅舅人呢?你刚听到我小舅舅和谈教授说什麽没有?”
林书简四处张望,没找到她想看到的人影。
“二楼这麽多间房,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