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还庆幸骆则山没有和他吵起来,只是完完全全无视他,彻底将他当成空气。
不回答问题,拒绝对话,分房睡觉,在单位吃完饭才回来,电话和微信一律拉黑,气消了才放出来。
在冷战期间,纪冬啓做什麽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踩了骆则山的雷点。
周末,骆则山爸妈难得过来一趟,两位老人家大清早就过来附近的公园晨练,再顺路去超市买了菜拎过来。
到他们家里时,才九点,纪冬啓刚洗漱完从房间里出来,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爸妈,这麽早?”纪冬啓有点心虚,从他们手里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并带去了厨房。
“不早啦,都九点了,你们又睡那麽晚不吃早饭是不是?”
果然,还是被姜旭清说了。
“哈,我就说他们没那麽早起床!”骆征的言语中透露着一丝小骄傲。
姜旭清换了鞋也跟着纪冬啓直奔厨房,没搭理一边得瑟的老公,“阿啓我来弄吧,你先出去刷牙洗脸。”
“刷了,妈,中午吃什麽?我把剩下的先放冰箱。”纪冬啓怪不好意思的,爸妈没来几次,但次次要麽是他刚醒,要麽是一家三口都没起床。
因为周末他们都会睡懒觉,压根起不来。爸妈提前告诉了也没用,骆则山会在周五晚上提前关掉所有闹钟,两人折腾到大半夜才睡。
虽然说和骆则山结婚八九年,但对方的父母始终不是自己亲父母,纪冬啓做不到像家里这麽坦然。
他回自己乡下的父母家里,想怎麽做都可以,但在骆征和姜旭清面前不行。
“鲈鱼,排骨,肉末茄子,再炒个青菜,”姜旭清在锅里放了两碗水,把清洗好的蒸架放在上面,拆开保鲜袋,将一个个包子排列好,“我做了几个包子,给你们当早餐吃。”
纪冬啓没推辞,应下後说了声谢谢妈。
姜旭清叹了口气,面对纪冬啓的生分什麽也没有说,她是长辈,可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除掉当年的隔阂。
骆则山说得对,他们骆家对纪冬啓永远都有亏欠。
“最近活多不多?之前我让你考虑请保姆的事怎麽样了?”姜旭清手里的活没停,一边和纪冬啓聊天,“你别去客厅了,让你爸自己呆着,陪妈说说话。”
纪冬啓茶还没泡就被喊了回来,回厨房给姜旭清打下手。
“还可以。我问了则山,暂时不打算请阿姨。”
纪冬啓在另一个洗手盆里蓄了水,渐渐没过青菜。
“不是他想不想,阿啓,是你想不想。”姜旭清觉得纪冬啓累,在她看来,纪冬啓自从结婚後就被束缚在家务丶孩子上面。
她感觉得出来他们两人之间不像从前,没有人是生来就为家庭服务,她在为纪冬啓打抱不平。
纪冬啓一听就知道有误会,不禁失笑道:“没有没有,我们在家谁有空谁做,不是我一个人做家务。”
不过确实很多事他都顺手做了,比如送骆星然上学丶去菜市场买菜回家……这些还不至于去计较的地步。
扫地拖地,家里有机器人;洗衣服晒衣服,谁最後洗澡的谁做;煮饭洗碗,一般情况下都分着来。
加上骆星然慢慢长大了,也自觉地分担了一些小家务。
纪冬啓和骆则山,是感情和沟通上出了问题,他们心知肚明,总不可能去和父母倾诉。
没有争吵,没有打架,就像一处破溃的伤口,眼睁睁看着它加重丶腐烂,却无人处理。
纪冬啓缺乏勇气,骆则山视而不见,所以只能遗留下无解的题。
周一的凌晨,骆星然突然哭着喊着疼,把睡梦中的两人吵醒了。
急急忙忙去骆星然的房间,发现孩子已经痛得在床上打滚了。
“疼!好疼!小爸我要疼死了!”
“哪里疼?”
骆则山眉头紧锁,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烫的,立马抱起了骆星然,对纪冬啓说:“发烧了,去医院。”
“肚子,肚子疼!”骆星然脸上全是泪水。
就怕是阑尾炎,压根来不及换衣服,一家三口都穿着睡衣就直奔医院,怕骆星然路上着凉,纪冬啓顺手拿了他床上的小毯子。
“小爸,爸爸,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或许是从没有经历过这种程度的疼痛,骆星然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两只手紧紧地抓着骆则山的衣领,露出一大片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