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骆则山永远不会先开口提离婚,其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纪冬啓的父母求过他。
办婚礼的前一周,滂沱大雨。
两个老人家从村里搭了中巴,到了汽车站又碾转三轮摩托,提前在饭店等着骆则山的到来。
骆则山昨天就看了天气预报,想要改天他自己去一趟村里,有什麽事可以到时再说。
但纪冬啓爸爸回绝了,坚持约定好的时间见面。
选的是当地老牌饭店,小包厢,一顿下来也不便宜。
骆则山刚进大门时便去了前台,交代服务员302房的消费记他账上。
因为骆家一个月里会有好几次过来这边聚餐,和老板已经是老熟人了,基本上都是月底一次性付钱。
然而服务员却说,302房已经买过单了。
骆则山在302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婚事将近,他不得不多想。
两个男人结婚,别说农村接受不了,连大城市里都还存在不少偏见。
三个人,六菜一汤。
骆则山第一次单独和纪冬啓父母见面,落座後腰板挺得绷直,对方似乎并没有为难的意思,聊了聊生活,问了些家庭情况。
饭局一半,纪冬啓爸爸放了筷子,拿起一旁的茶杯,说:“则山啊,叔叔阿姨能不能拜托你个事……”
“别别别,叔叔阿姨,我担不起。”骆则山也举起茶杯,矮他们半个杯子先敬了茶。
纪国泰阻止了骆则山添茶的动作,从他手里拿过茶壶,一边给骆则山倒茶,一边说道:“是和阿啓有关的。”
陈芳递过来一张折叠好的白纸,示意他打开看看,“是我们做父母的对不起阿啓。”
是一张成绩单。
一张接近满分的成绩单。
当年考试纪冬啓拼命学习的成果。
也是纪冬啓说没考上,努力过就不遗憾的真相。
“我们不知道阿啓原来……”纪国泰声音沉闷,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当时小涛,哦就是阿啓弟弟,病重进了icu,我们能借的钱都借了,阿啓给我们拿两万块,说他从工地借的。”
“我们心思都在小涛身上,没有人过问阿啓考得好不好,有没有考上,等病情稳定转了普通病房,阿啓才说,爸妈,我还是继续干工地吧。”
“他骗我们没考上。”
“後来我们凑齐了两万块让他还给工地时,他说你帮他还了。”
纪国泰眼里有泪,“我自己的孩子我清楚,他怎麽可能会让你帮他还钱。後来我和你阿姨偷偷查了他银行,才明白那两万块是他一点一点存的,打算考上後供自己读书用。”
“那张卡开户人是我,阿啓出来干活还小,开卡麻烦,就用了我的卡,如果不是看到这张成绩单,我们打死也不会想到阿啓放弃了读书的机会。”陈芳已经哽咽了,用手背抹着眼角的泪水,“他真是个傻孩子,傻孩子……”
骆则山抿着嘴一言不发。
他从来没听纪冬啓说过这些事,一点儿也没有。
纪冬啓太能瞒,也太会瞒,用“没考上”一句带过,差点骗过了所有人。
“所以你们结婚,叔叔阿姨不拦着,我们还怕表现得不够好,让他又放弃了自己的幸福。”纪国泰郑重地握住了骆则山的手,“就当我们求你一件事,万一……你们要分开了,可不可以让阿啓自己提出来?”
“人生大事,我们希望他能自己做一次主。”
“……好。”
吃完饭,骆则山将提前定好的酒店房卡拿给他们,并且坚持第二天开车送他们回家。
纪冬啓父母只能答应,因为骆则山用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借口,“爸丶妈,就当是改口茶,您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