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酝几近呆滞,然而方瑜讲述的语气又那麽平和,她?张了张口,觉得喉咙像是被什麽东西堵住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翻涌而上?,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问;「然後呢?」
其?实方瑜不说,她?也能猜到大半後来。
「那次殴打恰好打到後脑勺,阿姨当场就失去意识了,被送到医院急救,变成?了植物人?,後来脑死亡住进EICU,再後来……」
脑死亡。
姜酝几乎要喘不上?气,她?的手摸着一旁的按钮,将车窗打开一条缝,外头的雨势太大,雨声随着缝隙传进来,在?她?耳边击打,她?猛地闭上?了眼。
「如果你还记得上?个?学期小?石请长假的话。」方瑜一直在?观察姜酝,见她?脸色发白,犹豫了片刻,说,「当时?是因为医院下了死亡通知书?,他急着赶回来操办後事。」
话题该到此结束了,方瑜不再开口,她?将驾驶座旁放置的矿泉水递给姜酝。
时?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感?知浮沉,姜酝只觉得四肢僵硬,再睁开眼,看见挡风玻璃上?落了半片残败的竹叶。
也许是被风吹来的。
她?呆呆地望着,脸上?无动於衷,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所?以後来修缮,也是他赶回来的吗?」
方瑜蹙起眉,姜酝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她?可以不回答,却听见姜酝喊她?:「学姐,是吗?」
「是。」
「和我分?手之?後?」
「……是的。」
姜酝深吸了一口气。
她?其?实并不敢去想像,那段时?间他忙着修缮他母亲的墓碑,明明是最需要陪伴的日子,她?却和他提了分?手,也不听他的解释,她?那时?只觉得被欺骗。
家?庭的变故让她?下意识认定?了他的欺瞒是不可饶恕的,无论如何,她?不想做一次姜兰。
但是,她?应该听他解释的。
雨丝从那样微小?的缝隙中?飘落,砸在?她?颈後,姜酝倏然回神,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一点。
方瑜坐在?位置上?剥了一整盆荔枝,见她?有了反应,才伸手将一次性塑料盒中?剥好的荔枝肉递给她?。
「先吃点吧,我们去哪里吃饭?」
「谢谢学姐。」姜酝开口时?嗓音沙哑得厉害,她?明明什麽情绪也没流露,却好似已经哭过一场,「吃饭的话,我都可以。」
车启动的同时?,雨刮器运作起来,积聚在?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在?瞬间被刮去,眼前的模糊转为一片郁青的竹叶绿。
雨雾朦胧了远处的层峦叠嶂,几声鸟鸣里,姜酝垂下眸,盯着盒中?的荔枝肉,酸了鼻子。
「我知道你心中?自有抉择,我只说这些,你也不必有太大的顾虑,感?情上?的事,永远是讲不清楚的,一切还是要以你本身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