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的那样清楚,可张大娘却也明白,林春燕这是怕林老爹突然回来。“呸!”张大娘往地上啐了一口,那东西要是还敢回来,看她不得拿大棒把他打出去。可又觉得林春燕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林老爹连抛弃妻女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们在镇上摆了摊,保不齐就会有谁告诉了他去。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去管王英娘,忙去找了林二叔说这事。林桃红却还是看王英娘不顺眼,屋子总共就这么一个,多了一个王英娘,先是得把炕匀出来一些,又要把柜子也匀了出来,哪里都让她窝心。王英娘只躺了半日,就说身上好了许多,要起来帮忙干活。林春燕已经把板栗炖鸡做好,香味飘的哪里都是,赵怀子和赵沐阳过来端的时候,差点当场掀开就吃了。林桃红先前因为怄气,没帮着过来剥板栗,见做好了,见想过来掀了盖子吃,被林春燕一下子给打落。“这是要送人的,你且跟我一道去一趟。”林桃红不悦,“早上还说这板栗鸡是留下来咱们自己吃,偏那个来了,连个鸡也吃不着了。”她说的声音大,是要让王英娘听到了,林春燕皱眉,“往日里哪里少了你的吃的,且我给你留了一些汤汁泡饭,你要是实在想吃,明个再买只鸡来给你炖上。”林桃红涨红了脸,“我哪里是想吃那鸡,买鸡不用花钱吗?咱们手里多花了那么些个钱,买板车又到猴年马月。”说着就觉得委屈,竟掉了几滴泪来。林春燕叹气,“钱是重要,不过摆几天摊子,多忙活几日就能挣了来,可好生生的人死在咱们面前,之前还救了我,你能看下去?”林桃红张口结舌了半天,甩了帘子出去,也不说来吃饭。张大娘去的也不顺利,林二叔觉得张大娘这是生分,看不起他们,在那里呼哧呼哧喘气,只不松口。林二婶把她送了出来,说了会劝林二叔,“他就是个犟种,冷不丁的和他说了,怕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大嫂也别着急,回头我劝劝他,等反应过来,这事也就成了。”林二婶在心里直啧舌,大房越来越出息了,连立女户的事情都能想到。两个人都没提三房,张大娘累了一天,便不想去看李氏的脸色,回了家拿看汤汁泡饭,又听说林春燕要去还钱,怕路上不安全,就跟着一道去。孙捕快的老娘在家,她是个脾气爽利仗义的,不然也不能样了孙捕快兄弟两个这样的性格。听了一回那事,见了林春燕就夸她是个仗义的娘子,说那王英娘也是个有大义的,又拉着张大娘说话。两个人脾气倒相投,张大娘听了那些个夸奖,嘴上合不拢嘴,心里那点不高兴也消散了不少。林春燕把板栗鸡放下,就把钱拿了出来。孙安元不急着要,让她不用着急给。李大娘也说,“他一个光棍,走镖挣得可不少,你不用急着还。”“若是没有,就先欠着了,既然有了,哪里能不给。”孙安元见她诚心给,这才收了。李大娘看着林春燕,心里止不住的可惜,要不是岁数小些,过来当她儿媳妇正正好。人模样先不说怎么样,就这品行差不了。更别说那手艺了。板栗鸡端来之后,兄弟两个脚步都移不开了,掀开就是热腾腾的香气,里面香菇豆干板栗一应俱全,那鸡也被炖的软烂。旁边还配了饼子,烙的软呼呼的,配着板栗鸡汤汁吃,香的很。“我是个手艺不好的,兄弟两个从前就总自己下厨做饭,不过味道也就那样,后来你们摆了摊子,家里见天就有了这些吃食,滋味好的不行。”李大娘又招呼他们留下来吃饭,张大娘说在家吃过了,没往那板栗鸡上看一眼。孙捕快忍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和他们说起女户的事情,让他们也别心急,办好了只管来找他。“不过你们日日去镇上摆摊,没个男人护着不行。”孙捕快见多了为财杀人打劫的,“到时候哪里哭去。”“那卖鱼肉羹的宋娘子,也是我们村的,日日还有人送了来,就是怕路上有人打主意。”张大娘被吓住了,一旁的孙安元也这样说,“如今世道看起来太平,可背地里腌臜事也不少,是得注意些。”孙捕快把他们送到村口才回,张大娘和林春燕就商量起来,“得找个人来,不怕万一就怕一万。”“那怀子叔如何?”“一日两日还行,时间久了,他也是要上山打猎的,怕是不行。”且到底不是自己人,用起来也不是很安心。光给那板车钱,一日就要出六个铜子。“不若就找二郎哥?”张大娘想了想,有些记恨林二叔不同意他们过女户的事情,只含糊说,“再看吧。”到了屋里,林桃红已经睡下,灶间那放好的一碗饭不知道被她什么时候吃了,唇边还留着些残渣,却在那里装睡。王英娘在另一边躺着,两个人隔了能有一条河宽。林春燕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洗漱完躺下,很快就沉了梦乡。林桃红却没睡着,支了半个身子看过去,见林春燕距离王英娘比较近,心里又吃起味来,偏也要靠过来,挨着林春燕才罢。第二日一早,王英娘就起来把水烧好,没找到米在哪里,就也没做饭。林春燕一边梳头一边让她歇着,“就算是干活,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总得养好了伤。”“没事了。”王英娘摸了摸额角,“哪里就那样娇贵,从前也碰过的,睡一晚上就长好。”林桃红被他们吵醒,先瞪了一眼王英娘,冷哼一声,“就你会讨巧。”说完,腾腾去了厕所。林春燕宽慰王英娘,“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这个性子,回头我再说她。”王英娘摇头,“没事,自来家里多了个人,总是要慢慢习惯才好。”往日里在家,她哪天不挨打挨骂,都已经习惯了的,林桃红只是对她冷嘲热讽,却不曾半点打骂过他。林春燕从柜子里找了自个一件衣衫,先给了王英娘穿,她来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带。“只先凑合了,今个我去扯了布,回来给你做一身。”林桃红用了牙粉刷了牙,一进来就听了这话,更是生气,把帘子一甩扭头就走。她干了这么长时间,林春燕都没说给她买新衣裳,凭甚那王英娘是才来的,就要给她买。果然这王英娘一来,就把林春燕抢了去。从前有一个林翠香也就罢了,只不过偶尔过来,可这王英娘就不同了,天天在他们眼皮底下晃悠。且这王英娘又是个惯会讨巧的,没见才来一天,就早早的起来烧水,偏把她显得又懒又馋。林春燕不知林桃红这些小心思,见王英娘真没什么事了,就把灶间轻省的活儿交给了她。王英娘听了,神情有些发愣,好半天才说,“就这样交给了我,那可都是秘方。”“什么秘方不秘方,你也看到了,不过多花了些功夫而已,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好瞒的。”林春燕想了想又说,“也不让你白干,我娘和我那妹子干活都是能领月例的,我也给你发钱,你自个攒着,以后不拘想买什么,手上都松散。”王英娘听了,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剪头发的时候她没哭,想着去死的时候她也没哭,听了林春燕这话,她却是哭了。这是把她当个人看,还想着以后她怎样过活。王英娘扑通一声跪下,郑重磕了三个头,“燕娘,我也不说别的,这条命既然是你救得,我自然愿意当牛做马,再不会背叛了去。”林春燕把她拉起来,又说了一通安慰的话,留她一个人在家,又交代有事去找隔壁赵娘子,他们才去摆摊。赵娘子见他们家来了陌生人,早就爬上房顶看了半天,回来还和李铁牛说,“也不知那人是谁,留了她大白天的一个人在家。”李铁牛浑不在意,“定是人家亲戚,你老见天的上房顶,盯着人家家里看什么,还不赶紧下来。”赵娘子这才不甘不愿的扭着腰下来,又借故去买东西,敲了林家的门。林桃红一整天都没理会林春燕,就是林春燕和她说话,她也不吭声,倒让其他人稀奇不已。糖水老婆婆笑着问他们,“这是生了什么嫌隙,竟闹了这一天的别扭。”“却也没什么,拌了嘴而已。”林春燕不欲多说,卖完了东西,就领着林桃红去成衣铺。林桃红使性子,“我想去那胭脂铺子。”林春燕若驳了她,她就再也不要理她了。林春燕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来到这里之后,倒还从来没有逛过,就领着她去了最近一家的胭脂铺。林桃红撇撇嘴,倒也没有再生气,她是知道林春燕的打算的,王英娘毕竟是救了她的命,只从前两个人就不对付,又花了那样的钱,一时没有拐过弯来。成衣铺子的伙计见了他们,却也没有因为他们穿着打补丁的衣裳而看轻,把他们迎了进去,还说店里进了些新鲜的胭脂。林桃红是个爱俏的,见了那些东西就挪不动步子,看看这个想买,看看那个也想买。先前领他们进来的伙计只负责引路,到了这里之后是个小娘子招待他们,这娘子说话口齿伶俐,拿了好几个出来让林桃红用,还夸她用了颜色极好。林桃红左照照镜子,右照照镜子,哪个也舍不下。“大姐,你瞧我抹上去之后,是不是好看了不少?比那杏花又如何?”林春燕认真给她挑了一盒,也夸了几句,“这个抹上去比较自然,也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