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换的被褥面料依旧是跟刚才一样,帘沉伸手摸了一下,而後抱着湖黎靠在床上,就这麽睡了过去。
两个人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湖黎觉得自己并没有睡太长时间,但常年早起的习惯还是让他在一定的时辰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那中了药以及被昨晚的折腾所弄得混沌的意识终于完全清醒了。
房间里的窗户是开着的,他还能听到外面的鸟叫声,饶是如此,湖黎依旧还能闻到房里残留着的味道,可见昨夜闹得有多凶。
昨晚他虽然中了药,却并不是毫无知觉毫无记忆的,帘沉将他绑住,又让他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所有发生的情景都历历在目。
太子殿下想着想着,脸就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然後才想起来找罪魁祸首算账。
眼睛往房间一转,就看到状元郎绛红色的身影坐在桌前,背对着自己。
他的手中还捏着一只酒杯,杯中不知道有没有装酒。
湖黎将昨天的事情细细想了一遍——
几日前殿试结果出来,皇上钦点帘沉为新科状元,两人在宫中庆贺的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还交谈过几句。状元爷仪表不凡,文采风流,太子殿下对对方颇有好感。故而昨日邀约,他欣然而至。
只不过湖黎没有料到,帘沉竟然会约自己在这青楼之中相见。他当时便想甩袖离开,无奈状元巧舌如簧,三两句就将他劝了下来。
再後来,就是帘沉向他敬了几杯酒,他觉得头晕难当,由着对方扶着自己到床榻上休息了。
可他越休息就越难受,身上跟起了火一样。
事已至此,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恐怕都是帘沉的阴谋,对方敬自己的那杯酒十有八九是加了料的。
而且……湖黎想到帘沉昨天那些胆大包天的举动,对方不仅要自己求他,还……还将他弄哭了,更过分的是他让帘沉抱抱自己,那人却不为所动,实在太过分了!
太子殿下的耳朵这下也都一起染红了,他看着帘沉的背影,将嘴抿得紧紧的。
大概是背後的视线过于专注,以至于让帘沉察觉到了。
只见穿戴齐整的状元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回过头,待看到湖黎已经睁开眼睛後,他立即恭敬地站起身,往对方那边走了三步:“太子,您醒了。”
连语气也恭敬的挑不出任何错。
可这更让湖黎气恼了,现在这麽恭敬,昨晚怎麽就那麽大胆,这是怕自己秋後算账吗?哼,就算你再恭敬,该算的帐也都是要算的!
湖黎立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帘沉,脸上的表情敛了一点,摆出属于太子的威严:“帘沉,你可知罪?”
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穿得十分整齐,头发也被梳得好好的,身上更是没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就连昨晚哭肿的眼皮也都已经消下去了,看不出什麽痕迹。
“太子所言何意?不知某究竟所犯何事,还请明示。”
新科状元还没有在朝中担任官职,故不能以臣自称。帘沉的语气疑惑到了极点,似乎有些不解为什麽太子殿下一大早就要如此兴师问罪。
他这样的反应让湖黎更气恼了一点,他觉得对方简直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
这开口有些卸了气势,于是太子殿下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开了口。
“你昨日邀本宫前来,说是有名画共赏,可本宫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你说的画。再有,你昨夜何故哄我去喝那添了其他东西的酒?”
说到後面的时候,湖黎的自称不知不觉就又变成了我。他似乎也察觉出了这一点,放在膝盖上的手有些郁闷地抓了抓衣摆,将上面扯出了一道褶皱。
“回禀殿下,画昨日尚未送到这里,您就已经有些头晕,上榻休息去了,故而他们也就没再送过来。不过您说的添了其他东西的酒又是怎麽回事?某实在听不懂,况且昨日桌上的酒并非太子殿下您一人饮了。”
就在湖黎觉得帘沉不可能会编出什麽像样的理由时,对方竟然把他的话全部推翻了。
帘沉似乎要装傻到死,他既不承认自己没有真的画来给太子鉴赏,也不承认昨天的酒有问题,甚至还暗示对方,自己也一同饮了,但却没有事。
“你胡说!”
湖黎气得站了起来,他实在想不到帘沉会是这种……这种反应,不诚惶诚恐地向自己请罪也就罢了,还要反咬一口。
“昨夜分明是你故意诱本宫喝了那酒,而後趁人之危,强行……”
後面的话让自小熟读四书五经的太子殿下有些难以啓齿,他整个人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别的什麽,红了个彻底。
“强行什麽?”
偏偏帘沉还要在这个时候用那种毫无所知的语气火上浇油。
“强行与本宫发生了关系,还不让本宫睡觉。”
这话明显是被激出来的,湖黎说完以後就猛地闭上了嘴巴,然後快步往旁边走了几下,跟帘沉之间拉开了距离。
“太子殿下刚才……在说什麽?”
帘沉像是听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他略微扬了扬声,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瞬,就连弯下的腰也都挺直了。
“帘沉,你有意要跟本宫装糊涂吗?”
都已经说出来了,湖黎也不再搞什麽弯弯绕绕,他的脸绷得紧紧的,眼睛里透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委屈,跟昨晚得不到拥抱时的委屈如出一辙。
“并非是装糊涂,而是……”
帘沉欲言又止,他看了看湖黎,又看了看旁边的床,然後才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您莫非是喝多了,以至出现了幻觉?”
“放肆,你……本宫难道还分不清什麽是现实,什麽是幻觉吗,帘沉,你就是有意的。”
“太子息怒,只是您所说一事,实在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