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宴却沉默着没有说话,一如从前她认识他时那样,少?言寡语。
正当稚陵以为,他不?会开口解释时,他却反问了另一个?问题:「若我有……不?可说的原因,那原因,与娘娘也有关呢?」
稚陵几乎没有犹豫,便道:「那世子?不?必告诉我了。」
锺宴身形微颤,撑住了观音殿的外墙,喉结一滚,唇角缓缓弯出了个?自嘲的弧度。
春风微冷,吹过山顶,风声浩荡,林叶簌簌。
稚陵微微别?过脸去,心里却想,她明明是想劝他开解他,可这会儿怎麽任性起来,一点不?想听到他的解释,也一点不?想知道他的不?得已?。她明知这样是不?对的。
好半晌,他从随身的锦囊里,抽出一张摺叠整齐的红绦。红绦徐徐在风中飘展开,赫然便是当年上元夜里,稚陵亲笔写下的「封侯拜相」四字。
她望清後,顷刻间,眼前一切都朦胧了。
她嗓音微微哽咽,轻轻念着:「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
後半阙无论如何,也念不?出口了。
锺宴喉头一滚,说:「臣明白了。……娘娘所愿,便是臣的所愿。」
两人谁也没发现,这宝昌塔外茂密修竹里藏着一人,手里死死逮着一只赤色的兔子?。
第39章
稚陵看到锺宴一张脸苍白如纸,脸颊旁却有几道猩红才愈的细长血口子,不由轻轻蹙眉,抬手想碰,猛地僵在半空,别开眼收回了手。
锺宴轻声宽慰她说:「是……不小心刮到的。」
稚陵微微点头,这?会儿却又不知说什麽好,相顾无言时,只见锺宴侧过身,将那条红绦顺着风扬去。
这?一面?,对着的是幽深陡峭的山林。
山上风大,那红绦如一星鲜血,没入绿海之中,顷刻在风中翻滚跌宕得?没了影。
正这?时,不远处草丛间忽然有窸窸窣窣声音。
稚陵听到动静,抬眼去瞧之际,一只赤色野兔突然窜出来,再次猛扑向稚陵。
锺宴一个?箭步挡在稚陵身前,双眉凛凛,立即抽剑去斩,锵的一声,只砍到了砖石上,砖石裂出缝来——却被这?野兔扭头逃了。
稚陵轻呼一声,连忙扶着门墙,心里後怕不已。
锺宴微微侧头,神情担心:「娘娘小心。」
稚陵白着一张脸,目光落向方才有动静的地方,这?时已没有了声息。
锺宴续道:「臣去追它?,娘娘勿要独处。」
他?心中不无悲哀,但在此时却重新生出了一些希望来,至少他?要振作——现如今,稚陵举目无亲,她腹中的皇嗣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将来若生下来是男孩,说?不准还能争一争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