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宦官忙不叠地擡起手来,左右张望几眼,压低声道:“姑娘可别乱说话,这才走出太极殿没多远呐,若是叫那有心人听见,不知道又要如何给您定罪。”
明姝点点头,柔声道:“谢公公提醒,不过我看公公亲切,想来是个可靠的,这才冒险向您打听。”
宦官朝她和善一笑:“姑娘过奖了,奴才过去受过明尚书的恩,如今帮您一把也是应该的。”
听他这麽说,明姝有些诧异,但不算太惊讶,她的父亲心肠慈善,最好行善积德,是名副其实的清官。
思及此,她眼角不由的有些湿润,又听那宦官悄声道:“明姑娘,李善他就在御马监当值,不过您轻易是见不到他的。”
“这是为何?”
“据奴才所知,他平日除了应付差务便鲜少出来,姑娘也知道,李家出了那等子事,他这麽个受了宫刑的李氏馀脉,势必受不完的排挤和白眼,他啊,就像如今这样收敛地活着也挺好。”
明姝仰起头,看着远处宫墙长叹一口气。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何忍受得住这等折辱呢。”
宦官便笑:“什麽骄傲不骄傲,像奴才这样的人,能好好活着已是最大的体面,到这皇宫里头的,又有几个是身上干净的啊。”
“多谢公公将他的消息告知我,若您下次有机会见到他,还望您能替我传句话。”
“姑娘尽管说就是。”
“请公公告诉他,好好活着,这世道总有清明的那一日。”
***
引路的内侍走後,明姝并不敢乱走动,但太极殿周遭不允外人随意停滞,她只好来到离这儿最近的铜池台。
铜池台是一处观景亭,三面环水,僻静幽幽,只是目下正值寒冬,四处花草树木寥寥无几,湖水也结成寒冰,一副凋败景象。
明姝未登高台,只寻了处无人的地方站着,瞧着清澈的冰面兀自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冰面上忽然多了个人影,不及反应过来,一道冷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在想什麽?”
她被吓一跳,身子险些栽过去,幸而被他锢着腰拽稳。
微擡头,那双暗藏寒芒的深眸正审视着她,而缚在她腰上的掌心悄然游走着。
两面夹击下,她不由两腿发软,偏又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他不快,于是忍着慌张任他拥紧。
他的目光太过烧灼,她不敢直视,只好故作娇羞般垂下眼帘,半张脸贴靠在他胸前。
看着冰面上两人相拥的影子,她只觉胃里泛酸,阵阵不适。
如此静默许久,身後传来说话声,她心里一惊,用力将他推开。
“有人来了……”
他没有说话,一把攥住她手腕,大步朝假山里走去,而後闪进一个石洞里。
洞内昏暗潮冷,于此可窥见一些诏狱的影子,可它却远比诏狱逼仄的多,堪堪只能站下三四个人。
明姝脊背抵在石壁上,虽隔着厚厚的冬衣,可那凹凸不平的砺石仍硌得皮肉生疼。
她微啓唇,轻喘着气,若有若无的沉木香萦绕在鼻尖,面前的男人不断逼近,直将她逼到退无可退之处。
外头的谈笑声越发清晰,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人从此处经过,一时心跳加快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正忐忑不安时,他忽然用力扯开她衣襟,寒气沁骨,惹得她浑身一颤。
她咬唇瞪着他,擡起两臂挡在前面。。。。。。。。。。。。。。。。。。。。。。。。。。。。。。。。。。。。。。。。。。。。。。。。。。。。。。。。。。。。。。。。。。。。。。。。。。。。。。。。。。
他垂目靠过去,寻着她的唇吮吻起来。
与此同时,外头的对话声不绝于耳,甚至其中一道声音格外熟悉,似乎,似乎是顾怀元的嗓音。
一种偷欢的感觉霎时涌上心头,热血从脚底直冲脑门心,让她既羞耻又激越。
她锢得喘不上气,忍不住蹙眉低呜:“别在这里……”
话音刚落,洞外扬来窸窣脚步声,似有人站在了洞口朝内窥探,但她的视线皆被面前的男人挡了个彻底,什麽也看不见,只听得一声怒不可遏的低吼。
“明姝,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