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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淬毒 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夫君（第2页）

两人先後走出房门，温洋已退至几步远外，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辞别後，明姝三步两回头地跟着他离开，徒留江茵独自一人在原地静默站立。

片刻後，江茵转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座石亭，亭中一穿着青色布袍的男子长身而立，正遥遥看着她这处。

她瞳孔骤缩，顾不上淑女仪态快步往那处跑。

与此同时，那男子亦走出石亭，朝反方向大步走去。

两人隔着十几步远，江茵紧紧盯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拔高声音大喊：“李善！”

男子身形一顿，复又擡脚向前迈去，江茵早已泪流满面，冲着他的背影沙哑地说：“李善，我知道是你，你为何不肯转过来看看我？”

悲痛的嗓音和着一声低沉的钟鸣，很快被风吹散了，男子再次停下脚步，头微微垂着。

“姑娘认错人了。”

江茵攥着褴褛裙角，满目萧瑟：“你的声音，我到死都不会忘记，如何会认错。”

说完，她一鼓作气追上去，展臂拦在他面前。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双眸盈满泪光，却是又哭又笑。

时间仿佛停止了，风声，钟鸣，诵经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她用力凝望着面前这个朝思暮想的男子，心被撕扯成碎片，双手颤抖着攥住他的衣袖。

“分明就是你，为何不敢与我相认？为何要撒谎骗我？为何让我等这麽久！”

话落，她一下扑进他怀里，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泪水渐渐洇湿他的袍衫。

而李善，只静静站着，离她近在咫尺的双手垂在身侧，甚至连她的裙边都不敢触碰。

江茵抽泣着，手指将他的衣裳一点一点揉皱，言语间皆是心酸和委屈。

“李善，你知不知道过去的两年时间里我有多想你？你既然活着，为何迟迟不去找我？你怎忍心让我自己饱受锥心之痛……”

李善闭了闭眼，喉咙滑动两下，半晌才苦涩地开口：“茵儿，我已是残缺不全之人，去见你，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悲伤，伯父伯母因我而死，我只愿你能忘记过去的一切，好好活着。”

他的声音一如往昔，音若清泉石上流，温润如击玉。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一个人在历经了丧父丧母丧家之痛，和断子绝孙的宫刑之辱後，他往日的意气风发，风流傲骨，只怕是早已被磋磨得所剩无几了。

江茵擡起头，泪眼模糊地望着他，心痛如刀绞。

“李善，我曾说过，此生此世，我江茵活着是你的妻，死了也要与你同穴同棺，我从未停止过想念你，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夫君。”

李善淡淡一笑，擡起手用衣袖抹去她的眼泪，“茵儿，你喜欢的那个如松如鹤的李善，早就已经死了，答应我，忘了过去的一切，过好你以後的日子。”

“不。”她用力摇头，用力地，抓住他欲要抽回的手，“难道你忘了吗？三年前，你我曾在女娲神像面前起过誓，这辈子非我不娶，非你不嫁！李善，你让我怎麽忘得了，从及笄起，我便满心欢喜地等着你来娶我，我整个心都被你填满了，你让我怎麽割舍得下你……”

李善攥紧手指，眼尾悄悄泛红，声音也有些颤抖。

“茵儿，如今的我，是个戴罪在身的宦官。”

江茵所有想说的一切皆因他这句无力的，压抑着悲愤的话而咽进肚里。

她愣愣地看着他，用目光将他轮廓分明的眉眼丶鼻梁丶嘴唇一一描绘一道。

分明还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却已然不能再对她说：“茵儿，很快我就能娶你回家了。”

她渐渐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自己不住地在掉眼泪。

许久，她摸索着将自己的手指放进他冰凉的手心里，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得知你死讯的那日我就告诉我自己，待江李两家沉冤昭雪的那一日，我便一杯毒酒了结性命，哪怕你在九泉之下，我也要去找到你，与你拜堂成亲，做你的新娘子，做李家的儿媳。”

“茵儿……”

她伸出手指，竖在他嘴前，继续道，“这个念头至今也不曾变过，李善，不论你是人是鬼，我都要与你在一起。”

李善紧抿着唇，眸色几经变化，最终仰起头闭上了眼，一声漫长的叹息从喉咙里溢出。

“你这又是何苦。”

江茵鼻息酸热，熟稔地环抱住他的腰，半张脸枕着他的胸膛。

“苦不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李善，我只剩你了，别再推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