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岱兰一把薅住她马尾,狠狠一拉。
第一次闯广州的狠辣劲儿出来了,千岱兰问她:“我敢给,你敢要吗???”
na被她的表情吓到了。
——千岱兰一直笑着对人,花朵般的一张脸,乖乖巧巧,今天怎么就忽然疯了?
头皮被扯得剧痛,na眼泪都被扯出来了,千岱兰将怀中笔记本放下俩,只拿了一本最轻、记最少的笔记本,重重拍了拍na的脸。
“记得,我就这么一本,”千岱兰说,“反正我在这里干不下去了,赶明我就收拾东西回老家;这回家前,有人要惹了我,我可不愿意再咽这口气。扇巴掌打她都是轻的,毕竟谁让她当初往我鞋子里放碎玻璃茬了呢?我泥里土里滚大的,打架最在行——你还有儿子吧?”
儿子是她软肋,na身体一僵:“i——”
“别叫我i,”千岱兰打断她,“老娘有名有姓,叫千岱兰。”
na还是有点懵。
英文名字把她们都异化了。
冥冥之中,世界上满地的ary到处的aana,往外企公司楼下丢个鞋,能砸中十个oria。
工作的花名会让我们忘掉同事也是活生生的人。
这个另取的、脱离生活而存在的工作英文名,模糊了真实的血肉,把身边的同事变成日复一日的工作机器。
朝夕相处的同事只以“花名”存在我们的工作中,像一个扁平化的符号,符号下是争斗到你死我活、疯狂内卷的牛马。
——谁知道资本家的下一把屠刀会突然落在谁脖子上?
“记住了,”千岱兰把笔记本按在她脸上,“我是千岱兰——只有这一个工作笔记。”
千岱兰换了自己的衣服,上交了公司发的手机卡,俩大笔记本往书包里一塞,冷静地大步离开公司。
没人敢拦她——唯一蠢蠢欲动、和她有过节的beck,非要千岱兰交出她自己的手机卡,狡辩说担心她私下联络顾客,被烦不胜烦的千岱兰踹了裆。
她丢了十块给beck,让他找个宠物店好好洗个牙,现在整个店里都是他的臭味。
真好,千岱兰想,刚好卡在房租快到期的时候,她不用再纠结要不要继续留在北京。
这里真是没意思透了。
她独自乘公交转地铁再转公交回家,想着从家里带来的东西还没吃完,可以送一些给殷慎言——不,他天天晚上加班到九点,吃公司食堂,早就不自己做饭吃了。那还能送给谁呢?可惜叶洗砚不在北京……
这样想着,千岱兰习惯性打开微信,敲。
千岱兰:「哥哥,上次送你的那些菌菇和蜂蜜,你还喜欢吃吗?」
叶洗砚这次回得很快:「喜欢,怎么了?」
千岱兰:「没事,哥哥喜欢吃就好,我还想着再给哥哥多寄一些」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下来,政府中负责市容和居民环境的人来过几次,把这个旧小区内里的路重新修了一遍,修得非常平坦,两边的房子和一些堆积的东西也处理了,干干净净,亮亮堂堂。千岱兰低头,边走,边看叶洗砚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