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栖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下意识的蹙起了眉,“恩公?”
沈听肆的动作没变,只缓缓吐露出两个字来,“给贫僧。”
叶栖风此时也想起自己的身份是沈听肆养的一条狗,他又怎么够能够独自拥有这么一大把的银票和珠宝呢?
稍微犹豫了一下,叶栖风终究还是乖乖的把银票和珠宝全部都放在了沈听肆摊开的那只手心里。
沈听肆将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十分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好狗,施主要知道,满江湖到处都是追杀施主的人,只有贫僧在施主身边,施主才安全。”
这些日子以来,沈听肆天天说着这些话,叶栖风都几乎快要腌入味了,他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的,全凭恩公作主。”
“那我们先离开这里。”沈听肆抱着小丑转身朝外走去。
“好咧!”叶栖风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一辆灰扑扑的马车驶离了叶家堡,马儿四平八稳地走在路上,却并没有驾马的车夫,只有一只杂毛狐狸懒洋洋的趴在马儿的鬃毛上,尾巴一甩一甩,似乎还在打着鼾。
没有人注意到,距离叶家堡后门处不远的一个角落里,一名乞丐模样的男子在看到马车驶出的瞬间抬起了眼眸,随即转身一个跳跃,便消失不见了踪迹。
在镇子上歇息了几晚,又准备了许多干粮,沈听肆一行人踏上了前往中原的道路。
叶栖风要前往中原的武林盟主府,一方面是因为武林盟主战宿和叶栖风的父亲是多年的挚友,而且武林盟主战宿武功高强,想要杀了魔主梵清报仇雪恨不是他一个人能够解决的事情,必须要联合起整个武林才可能会有机会。
另一方面就是他没有在八方城找到战一柔,虽然两个人在拜天地的时候被打断了,可在叶栖风的心里头战一柔已经是他的妻子,无论如何,他都要确认战一柔的安全。
看着叶栖风兴致勃勃,满怀期待的样子,沈听肆终究是没有说出打击的话来。
反正等到时候他去了盟主府,一切也就都知晓了。
去中原的路途遥远,驾着马车也要走上两个多月,中途难免会遇到一些荒无人烟的山林。
时间已经进入深冬了,整个山间林寒涧肃,树叶早已掉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上面落满了白色的雪。
一处掩映在丛林中的村落中,一只杂毛狐狸在地面上来来回回的奔跑着,他嘴里叼着一些柴火,一根一根整整齐齐的码在了一起。
然后又用前爪点燃了火折子,放进了柴火堆里。
绒绒的火光跳跃着,驱散了周围的寒冷,杂毛狐狸三两下跳到一名打坐的僧人身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主人,我已经把火点燃了。”
“嗯,”沈听肆淡淡的点了点头,从鼻腔里面发出一声轻哼,侧头示意他,“去把兔子烤了。”
因为靠近八方城,他们现在暂住的这个村子也挺穷的,村民们自己吃都还不够,拿不出来太多的粮食。
所以沈听肆只是用银两朝村长租了一间房子,并没有购买食物。
反正这周围的山林里头动物颇多,随便抓一个来也能吃,沈听肆并不挑。
小丑尾巴一晃,尽职尽责地把两只肥硕的兔子架在了柴火上面烤,他的后脚踩在地上,一只前爪抓着一根木棍,时不时的将兔子转个圈,避免兔子被烤焦。
见兔子考好还有一段时间,沈听肆起身走到了外面,他右手抓着佛珠轻轻搓捻着,侧身倚靠在房门口,漫不经心地注视着前方。
破庙外的空地上,一把木剑在空中划过,剑风如泼墨山水一般徐徐展开,散发着一股带着天地自然的韵味。
只不过或许是练剑之人内力不足的原因,一剑劈砍过去后,只有那树枝上的白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枝芽却安安稳稳的停留在树干上,并没有被砍断。
叶栖风收了剑,整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虽说现如今经脉已经恢复了许多,但之前的那些创伤并不代表着就不存在了,即使是天元剑法的第一层,想要完整的练出来,对于他的身体而言,也还是一种负担。
只不过对比之前连走路都费劲的废物模样,叶栖风已经很满意现在了,他知道,总有一天他可以把天元剑法练至大成,为叶家堡满们报仇雪恨。
雪花纷飞中,沈听肆已经在破庙门口站了许久,他的衣袍上面已经落满了白色的花瓣,盖着眼睫的睫毛上面也落下了一抹水色的晶莹。
看到叶栖风停下来,沈听肆挑了挑眉,“还不错,比之前成长了许多。”
叶栖风收了木剑,躬身往前一拜,“恩公。”
话毕以后,他乖巧的站在原地,虽然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大表情,但那在白雪纷扬下,微微泛红的耳朵还是表明了他此时内心的激动。
得到恩公的夸奖了呢。
此时的叶栖风看上去,当真相是得到了一块骨头后开心的到处蹦哒的大狗狗。
沈听肆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一向肃然的面庞之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来吧,让贫僧看看施主恢复了多少。”
叶栖风抓着剑柄的手无意识的攥紧了,他微眯着眼睛,神情冷峻,“还望恩公不要手下留情。”
他得知道自己到底差在哪里,才能够将这些不足之处补齐。
“有志气。”沈听肆满意的笑了笑,信手折下来一根树枝。
树枝划破长空,带着阵阵寒芒直直的攻向了叶叶栖风,狂风卷过天地,吹起漫天的白雪,纷飞的雪花将一切都染成了洁白,几乎快要分不清楚天空的色彩。
叶栖风的身形急速翻转,木剑碰撞在那根枯瘦的树枝上面,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却并未将树枝砍断,紧接着,他的身形飞速的向后撤去。
就在他撤离的一瞬间,树枝于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将叶栖风脚下刚才所站立的土地划出了一道极深的痕迹。
倘若他方才的速度,只要慢上那么稍微一点点,恐怕现如今的他身体都要被斩成两半了。
还不等叶栖风心中升起后怕,沈听肆已然扔掉了树枝,带着凌厉的掌风,直直的攻向了他的心口。
叶栖风下意识的挥剑去挡,却不曾想,沈听肆的掌心瞬间转换了位置,击打在了他握剑的手腕上。
一阵刺痛传来,木剑脱手而出,掉落于地面,又被狂风卷起的飞雪所覆盖。